屏风後,月娘在薛兰漪身边忙前忙後,帮她整理嫁衣,倒比自己大婚时还要兴奋些。
“我去拿铜镜,给姐姐照照背影,连背影都好看呢。”
说着,便要去寻铜镜。
刚绕出屏风,恰见门外两个身影徘徊不去。
月娘神色一紧,赶紧上前将门关严实,“你们快些离开,哪有偷看的?”
“失礼。”魏宣窘迫地折腰行了一礼,拉着穆清泓离开。
穆清泓心疼哥这几日辗转无眠,向月娘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他生得圆脸,眼神亮晶晶的,倒有几分可怜巴巴。
“月娘,你跟我姐求求情呗,就让哥看一眼。”
“明日就要成亲了,看一眼婚服有什麽大不了的?对吧?”穆清泓隔着门缝,朝月娘眨了下眼,“哥都想了八九年了,好歹看一眼。”
“那可不行!”
虽压着声音,但屋子里的薛兰漪还是听到了。
从屏风探出个脑袋,连衣领丶衣袖也没展露半分。
“明天成亲,阿宣自然就看见了,提前透露哪有新鲜感?”
“姐!”
这自古以来,也没有新郎官不能看嫁衣的道理啊。
薛兰漪这般遮遮掩掩,莫说魏宣,穆清泓心里的好奇都如虫子似地钻进钻出。
“要不这样,给我看看呗,我不跟哥说,总行吧?”
说着,就推开门,不请自入。
“你丶你也不能看!”
穆清泓如今跟魏宣在一块儿的时日多,早就胳膊往外拐了。
薛兰漪才不信他不给魏宣透露自己所见所闻呢。
薛兰漪忙往屏风後退了半步,但见那家夥大模大样跨进门槛,随手捞起一只靠枕往他身上丢。
枕头堪堪撞在穆清泓胸口。
“啊呀!”穆清泓连连倒退,倒吸了口凉气。
“阿泓,你没事吧?”月娘赶紧上前扶住穆清泓。
当初逃难的时候,穆清泓为保护月娘,胸口曾中过穿心一箭,如今还常隐隐发痛。
薛兰漪不清楚状况,但此时望着面色煞白跌坐在罗汉榻上的穆清泓,紧张地想要上前查探。
又碍于身上穿着嫁衣,迟迟不能现身。
月娘急得眼红,“阿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哪里疼?”
“我……咳咳。”
穆清泓连连咳了两声,捂着胸口倒吸了口凉气,“好像真的流血了,月娘你陪我回去上药吧。”
“成!”月娘赶紧放下手中的铜镜,这就扶着穆清泓往外走。
走到门口,方想起什麽来,转头难为地看了眼薛兰漪。
“没关系,阿泓的伤要紧。”
薛兰漪虽嘴上爱与穆清泓斗嘴,心里是担心的,伸长脖子遥遥目送弟弟弟媳。
月娘扶着穆清泓出门後,便眼圈红肿,鼻子吸了又吸。
不是怪薛兰漪。
是怪她自己。
当初逃难,若非她坚持抱走一只受伤的猫儿,也不会险些被仇家追上。
更不是连累穆清泓为她挡箭,从此如个脆瓷器似的,碰不得,摸不得,再不能骑马丶射箭了。
月娘默默抹了把眼泪。
“月娘你看,小胖今儿个又抓了三只老鼠了!你眼光可真好,咱院子里比东宫的老鼠还少呢!”
屋顶上,一只肥肥胖胖的橘猫叼着老鼠,优雅地走过横梁。
那正是月娘当初护在怀里的野猫。
月娘知道穆清泓在安慰她。
可她心里还是难受得紧,眼见眼泪要流出眼眶。
穆清泓直立了起来,“哎呀,我没事!你看!”
怕月娘不信,穆清泓又在院子里蹦跶了两步,“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