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朱墙上的血迹,月娘怎能不担心,反拉住穆清泓一起追上去,“若魏国公再欺负阿姐,咱们好歹能给阿姐撑腰。”
“你有什麽本事,能撑什麽腰?”
穆清泓脱口而出。
话音落,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
他紧紧握着月娘的手不让她走,“你放心吧。”
支吾片刻,见月娘仍不放弃跟上去的念头,才压低声音道:“阿姐丶阿姐她没事,好好待在姨母院子里呢。”
“你怎麽知道?”
月娘回过头来望穆清泓。
两人眼神相撞的瞬间,穆清泓眸光虚晃了下。
月娘方才想起,午间衆人四处寻薛兰漪时,穆清泓在阁楼走廊一角环抱双膝坐着,讷讷地不说话。
月娘以为穆清泓累着了,还嗔了他。
如今看来,穆清泓显然中午就知道阿姐在哪儿了。
他知道他却不说,反倒说出些钦天监的断言吓唬大家。
“阿泓,你到底想做什麽?”
从前,穆清泓是最亲近阿姐的。
当年逃难路上,夜里梦里都喊着阿姐。
如今,明知阿姐重病在身,却把人独自留在荒芜的宫殿。
月娘看不懂穆清泓,甩开他的手要去看个究竟。
两人的手方一松开,穆清泓赶紧抱住了她,“月娘别去!求你别去!”
他的身体发寒,下巴放在月娘肩膀上,与月娘紧紧相贴。
良久,突然意味不明道:“月娘不是说魏国公不得好死吗?”
“这跟阿姐有什麽关系?”月娘有些窒息,推了推他。
推不动。
穆清泓越过月娘肩头,遥遥望着远去的魏璋。
想要一个人不得好死,首先他得是个人。
一个有感情,有羁绊的人。
一旦有了羁绊,就有了破绽,他就不是不死之身了。
在穆清泓的印象中,魏国公一向是高高在上,将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他还从未见过魏国公背影如此匆匆呢。
他慌了。
他们就有救了。
穆清泓突然“呵”地笑了一声。
声音短促,又诡异。
月娘听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满腹狐疑望他。
他的脸还是那般白净丶圆润。
只是脖颈上不知何时多了五道的抓伤,有血潺潺而流。
血顺着中衣衣领渗透内里大片衣衫。
白色中衣鲜红鲜红的。
五条爪痕不可能流这麽多血,显然他跟什麽打斗过,身上留下了旁人的血。
那样滚烫鲜艳,分明是穿透五脏六腑的伤。
月娘瞳孔放大,想要说什麽。
他嘴角抽搐的丶扭曲的,絮絮自语,“他不得好死,都怪他不得好死,都是他的错……”
背後一阵阴风刮过,树影随风,投射在穆清泓脸上,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