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定的规矩还是守着比较好吧。”鹤衔灯像是终于找到了个机会一样,连忙跳出来拆卖药郎的台子,“再说了,百物语流传下来的方法老多老多了,说不定他们就是在挑战特别的那种的。”
他这番话自然博得了那几个男人的喜欢,那个舞着扇子的公子哥一下笑出了声:“这话听着不错,你叫个什麽名儿啊?”
那男人的话轻佻极了,但是鹤衔灯不以为意,他老老实实地报出了名字。
由于一直低着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说出了名字後,甘露寺蜜璃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能说出这种话的话,你今天就是我宗月的朋友了!”他大笑着拍着鹤衔灯的肩膀,随口附和着周围人那一叠又一叠的“橘公子体恤。”
“好吧好吧。”卖药郎捂住脑袋,“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当然孤陋寡闻了。”旁边有人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这可是橘公子,他的话哪有人不信的,你说是不是?”
“那是。”橘宗月笑道,“怎麽敢有人不信我的话!对了,丹槭,过来,倒点酒过来,本公子要好好款待这位识相的朋友!”
他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自己侍女的名字,气得一拳砸到了桌上:“真是晦气,我怎麽就忘了这女人早就私逃了!”
“倒也不必为那女人生气。”有人凑在他耳边劝道,“您金枝玉叶,金贵得很呢,那家夥不过就是地上的尘埃,路边的蚂蚁,脚碾一碾就没了,为她生气值得吗?”
“那倒也是。”橘宗月闷声道,“好了,说下一条规则。”
“规矩就是每个人必须要在一炷香之内讲完一个故事。”之前读规则的那男人挑出了一根大概只有中指那般长的细香,“没有讲出来或是没讲完,都该罚!”
“你这也太刁难人了吧?”甘露寺蜜璃看着那根细短的线香忍不住开口,“那麽小一根香怎麽能够一个故事讲完啊?”
“我说能就能!”几个公子哥不高兴了,“你这丫头还真是没有礼貌,一看就是到了岁数都嫁不出去的赔钱货色。”
“咕呜……”
甘露寺蜜璃,今天第二次被戳中心中的伤疤。
那群男人看起来好像还想说些更过分的荤话,嘴巴还没张开就被鹤衔灯给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鬼往前挪了挪,不经意的挡住了甘露寺蜜璃的脸,他用手托着下巴,指着那条香道:“那麽谁先开始呢?”
“我先我先!”他的话像滚入热油里的一滴冷水,激得那群男人连滚带跳的举高自己的手,滑稽的和在抢果子的猴一般你挤我我挤你,“公子,公子!我先来!”
那橘公子高坐在首位上,他和抛绣球一样随手给了某个蹦跶的最欢的男人表现的机会:“就你了,赶紧讲,接下来的顺序就是从他这儿丶到那儿——”
他把手指向鹤衔灯:“你来收尾。”
“啊?啊哦。”鹤衔灯呆愣愣地行了个不规矩的礼,“那……多谢?”
他这傻憨憨的话差点让贴着他坐的卖药郎笑出声。
在宣布好规矩後,所有人都坐回了原位。
“呜……”甘露寺蜜璃纠结的攥住了裙角,“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早知道就在原地等一下炼狱先生了……”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突然听到旁边的鬼用一种额外招人讨厌的声音问道:“你在紧张吗?”
“啊我没——”
“我没问你。”鹤衔灯留给甘露寺蜜璃一个傲慢的後脑勺,“卖药的,你紧张吗?”
“嘘。”卖药郎直接拿手指压在了他的嘴唇上,“安静,听他说。”
他们静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因为得到公子垂青而有了说话机会的男人。
“首先,我们……那个,说说,额,嗯……”他刚开口就咬了舌头,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在说什麽。
男人一会儿张口,一会儿闭嘴,就像被剪了舌头灌了哑药一样在那支支吾吾不知所云,眼看着香即将燃尽了,他也不过堪堪讲了个俗气到市井小儿都知道的烂故事开头。
“香烧干净了!”等那根细香彻底化为一撮灰腻在盘中的那一刻,那群男人一下子闹了起来,“该罚,该罚!”
“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怎麽惩罚……”橘宗月装模作样地推着下巴,他刚想开口,却被眼前的那一幕骇住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个没讲完故事的男人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布缠着挂到了房梁上,他惊恐的叫着,眼看那些白布即将缠住他的喉咙勒断他的脖子,甘露寺蜜璃连忙拔刀砍了上去。
她反应的很快,但没有一点作用。
不管甘露寺蜜璃再怎麽往那些白布上砍,她所发出的攻击全部透过了布条,除了把柱子砍的破破烂烂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一点影响。
“真是麻烦了。”卖药郎把手摁在了墙壁上,几乎就在把手放上去的下一秒,整面墙上密布满了画着诡异图案的符纸,“这次的物怪很凶险啊!”
他的符咒很快缠上了布条,这些布条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窸窸窣窣的退了下来。
甘露寺蜜璃赶紧捞住了因为失去缠绕物往下坠的男人,她把男人放在地上,刚想松一口气,就发现对方死死的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像金鱼一样从眼眶里爆了出来。
“救救我——”他向衆人方向伸出了自己肿胀的双手,“求求你们——好痛!好痛啊!”
“喂,鹤衔灯!”卖药郎突然扭头,拔高了嗓子看向闭着双眼的鬼,“快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催我,真是的!”鬼伸出双手,五指在胸前用力一划,“血鬼术·照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