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少年头一次对鹤衔灯用了敬称,虽然是在心里。
可能是因为这句话的确为鹤衔灯带来了祝福,哪怕鹤衔灯砍掉了时透无一朗家里栽的树,时透无一郎也没有出来揍他。
因为等他出来的时候鹤衔灯已经飞走了,偏生这孩子跟那鬼一样记性有点差,出来逛了一圈就忘了自己要干嘛,慢悠悠的回去睡觉了。
这只乱搞破坏的鬼现在移动到了别人的宅府门口,正在一刀一刀的砍着人家门口种着的树玩。
“喂喂喂你在干什麽!”天地良心,终于有人出来制止他的恶劣行为而不是走回家里倒头就睡了,“给我放开悲鸣屿先生种的树啊!”
鹤衔灯慢悠悠的飘了出来,他拖着刀,刀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而斜的线条。
不死川玄弥咽了口口水,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从悲鸣屿行冥那里知道了点有关于面前这位鬼的消息。
“据说是一位比较友善的鬼。”悲鸣屿行冥合掌对他开口道,“如果是鬼的话,也许跟你的体质会更了解也说不定。”
“是吗……”
老实说,当时的不死川玄弥心中隐约还含了点期待,可他怎麽想也没想到,自己後来和这位据说比较友善的异族人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的。
“不要这样对悲鸣屿先生的树,它们好不容易才长大的!”
明明块头那麽大,脸看着也挺凶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不死川玄弥说话的腔调反而和他的脸一点都不搭。
他磕巴道:“请给我住手!”
“你再这样我就开木仓了!”
这孩子刚把狠话撂出来,身後的树猛的倒了一大片。
“……我是说真的!”
不死川玄弥开始思考吃掉面前鬼的可能性。
他拎起手中的武器,趁着鹤衔灯原地不动忙着砍树锯木头的那会功夫选了个不容易伤到鬼但可以控制他行动的位置扣动板机。
……打中了?
不死川玄弥微微一愣,随後他感到一阵狂风从他的身後涌来。
鹤衔灯站在他身後,盘踞着青筋的鬼爪一把抓住了他——
……的鸡冠头。
“啊啊?”虽然头皮被扯得很痛,但是不死川玄弥明显有些发蒙,“怎麽回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鬼,在确认自己没法让对方放开脑袋上的头发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头发还头发,直接伸手揪住一撮鬼的头发从里头扯下来一根艰难的拐着手喂进嘴。
这可能是自己最轻松一次取到鬼的身体部分的时候了吧。少年在心里抱怨,别的时候不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基本上都拿不到什麽头发血液。
他含着头发,不免有些苦中作乐。
不死川玄弥喉头一滚一咽,眼白逐渐泛黑,在尖牙从挤开嘴里其他的牙齿冒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有力气对鬼说不了。
“所以说你这家夥——”变完身的不死川玄弥依然喊着不那麽帅气的口号,“不要对悲鸣屿先生的树动粗啊!”
“悲鸣屿先生出去了,他的树由我来守护!”
他推开鹤衔灯,嘴里冒着口水,半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喘气。
这孩子可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嘴角艰难着挂着半抹微笑,可他没想到,被他一把推开的鹤衔灯忽然就炸了毛,提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了过来!
不死川玄弥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直冲面门的刀气。他是躲开了,可他身後树又遭殃了。悲鸣屿行冥辛辛苦苦打理了好几年的树林一夜全秃了头,就像突然想开了学着主人剃度出家了一样。
“鬼……”
鹤衔灯又窜到了不死川玄弥的身後,抓着他的手把他给提了起来。
鬼的面容挣扎,脸上的爬着的筋像树枝一样攀着他的面皮,把那张一贯和善的脸蛋添上了几张阴狠与可恐的色彩。
……虽然他这样看着也不友善就是了。
不死川玄弥咬着牙,两条腿一阵扑腾。
因为体质的关系,他感受到的东西远比鬼杀队衆人所察觉到的更多。
那是一种什麽感觉呢,和平时见到的鬼完全不同,鹤衔灯的身体里鬼血充盈的程度甚至能逼出这位少年的一声尖叫。
就在不死川玄弥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抓着他的手突然一松。
鹤衔灯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小哥被抓的通红的双手,头一次体会到了什麽叫做社会性死亡。
“啊哈……”鹤衔灯摇晃了一下,“我在做梦吧,我又做梦了?”
他的脚尖撵着地面,连带着身体转了个不知道多少度的圈,砰的一下全部砸到了地上,摆出了一个相当标准的土下座的姿势。
“对不起,请原谅我!”
“额……这个?”不死川玄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麽好,他慌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弯下腰从鬼的旁边捡起了一个小木雕,“这个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