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师姐,吴师叔呢?”
山上的雪下大了,太极广场的图徽很快就被一片白茫茫覆盖。弟子们纷纷走到内室避雪,一抹紫色的身影穿插在蓝色人群中,游走的飞快。
漓江负剑站在人群里,听见了这一声呼唤,回头答曰:
“他晌午去了论剑台,这会儿雪下大了,估摸着也该往回走,要不你在这等等吧?”
花别离认真擦去药箱上的细雪,瞧了瞧天气,翻手将箱子抓住放在脚边休息。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方巾,本想擦擦汗,想着吴霜就要回来,路上风雪太大,他刚练剑,出了汗容易着凉。就收了起来用袖子随意抹了抹额头。
漓江瞧了她一眼,笑了笑。
“别离,你可又是从花谷偷跑出来,去给吴师叔带药的?”
花别离霎时脑门一热,脸庞一红,捂着脸转过身。
“什……什麽呀,是师兄叫我来的!再说了我哪里用得着溜啊,主要我家沙沙撒开蹄子跑的比我还快,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漓江皱眉道:“沙沙是谁?”
花别离理直气壮地转过身,却又因寒气,冻得双颊泛红。立刻指了指在远处马棚里吃草的白色骏马,笑嘻嘻地挠了挠头。
漓江瞧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日外面乱的很,你自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切勿招惹麻烦。纯阳宫地处中原,虽居华山之上,可来的路上也不安全,你可记好,下次莫要在偷偷溜出来。”
花别离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知道啦知道啦,还是漓江师姐对我最好了!”
她扑倒漓江身上,紧紧搂着人家的手臂,而漓江又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望着雪地。倒是看得周围一衆弟子纷纷转头绕开了道。
……
好像发生了什麽不对的事情。
“好了好了,这雪下的这麽大,吴霜差不多也该回了,咱们去里屋歇息片刻。”
“好!”
远处忽儿有片树木窜动,她顺势看过去,大概是一只觅食的仙鹤,在风雪里迷了路。
她没多想,松开漓江,背起药箱,随着她进内室歇息。
松柏後的柳誉,慢慢拨开积雪,望着消失在视线的花别离,眼中流露出捕食猎物的神情。
“别忘了当初她们是怎麽背信弃义,抛下阿墨不管的。柳誉,你,可别被风雪迷了眼。”
太原城内的安宁,让顺利进入的阿鹿丶杨媛松了口气。流民都被安置在城中,有专人照顾。各大门派弟子在此筑营扎寨,轮流到城墙巡视。原本是正规军的苍云,担当起了重要职责。
杨媛与阿鹿到茶馆休息,瞥见隔壁藏剑山庄的弟子,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鹿顺着她的馀光望去,看见那些明黄服饰的人,只淡淡地说道:
“放心吧。叶旻做事自有分寸,天策府至少在洛阳,不会有事。”
“怕只怕他还未到,蒋成枫他们就先一步离开。换一个竹篮打水,不值当。”
阿鹿唤来小二重新添了一壶苦荞茶,倒在杯里热气腾腾,他端起茶杯,杯盏烫的手红,但一直在大漠风沙里生活,他常年握刀的手掌,生出老茧,隔着一层皮,这杯子的热量就变成湿润的毛巾。
阿鹿抿了抿嘴里的苦味儿,瞧着人来人往的茶馆道:
“我倒不这麽认为。”
杨媛擡头看向他。
“那送玉佩的人既已见过你,就应该会一直追查你的下落。可我们从龙门到这,一路上也没发现什麽人跟踪。”
杨媛盯着手中的瓷杯,接着他的话说:“要麽,是她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要麽,就是她还在找机会下手。”
阿鹿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
“按理说,虽然你手里这一把洞仙引,是一个让她注意的东西。但除开这个,你身上还有什麽是让她想得到,却又不敢强行拿走的。”
杨媛瞧了瞧自己的掌心,掌纹密密麻麻如藤蔓缠绕在猎物上,撕裂成无数碎片。她擡起头,望着墙角,眼神一下凌冽起来。
“杨媛杨媛,江师姐最近经常带我去藏剑山庄玩,那里真的好大丶好漂亮啊!可惜就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练琴了……”
“杨媛杨媛,师姐说要带我去长安!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想想扬州就那麽热闹,长安一定更繁华!”
阿鹿眼尖瞧见了她的变化,立刻低声询问:“怎麽,想起了什麽来?”
杨媛看着他,阿鹿的头发扎了起来。额前留下的头发挡住了一半瞳色。那只露出绿色眼睛,像一汪幽深的泉水,瞧不见底。
她回过头,捧着手里的茶杯。
“没什麽,旧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