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杨絮去南疆的时候,遇到了此生永远的白月光,是一个南疆女子,师承五毒。
他们原本是跟随镖师护送要到五毒去,结果路上着了天一教的道,路上又遇到一户被劫镖的人家,货物和几个师门弟子损失惨重,幸而五毒教教主知晓此事,立刻派人来寻他们,这才幸免于难。
这五毒女子音容样貌,于自小在江南长大,见惯七秀坊和相知山庄里那些姑娘的杨絮而言,像是细细密密的雨,落在心头,绵延不绝。
杨絮与她相处几天,才发现这姑娘不会说中原话。她与杨絮交流全靠一双手,但有时候杨絮望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是能读懂她的意思。
你……你看着我干嘛?
杨絮挠挠头,说道:“你……你长的真好看……”
姑娘羞红了脸,一把将手里采的草药扔到杨絮手里,转头就跑。
但时日不长,南疆动荡不堪,杨絮的几位师兄弟都想回江南去,杨絮身为内院弟子,思前想後半个时辰,与师弟师妹交代清楚回去要交给师父的一些重要东西,送衆人离开。
小师妹瞧见他没牵马,立刻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直勾勾盯着他问:
“师兄你不走?”
杨絮瞧了瞧她,又转头看了看身後的青山绿水。
“不走了。我有想守护的人在这。”
躲在树後头也想来送行的五毒女子,掩面而泣。
一年时光,过的不长不短,杨絮与她结了亲,有了孩子,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简单朴实,什麽也不用操心。
杨絮某日陪着她在家里休息。那天也不用出去做活,她靠在杨絮腿上静静睡着,杨絮为她打理着长及腰间的黑发,过了没一会儿,她慢慢悠悠醒过来,动了动身子。杨絮把她抱在怀里,一只腿拱起,防止她掉下去。
“怎麽了,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着你了?”
她摇了摇头。
你给孩子,想名字了吗?
杨絮笑了笑,抚摸着她的额头。
“嗯。如果是男孩,就叫杨苑,我希望他做事脚踏实地,诚实守信。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杨媛,这个是从女,从爰,爰,于也。”
女子愣了愣,一双眼睛望着他露出气鼓鼓的表情。
杨絮无奈地笑笑,抱着她。
“好好,是我的不是。我晓得你不识字不知道这个意思,却说这些大道理。”
“我希望孩子,还有你,一切安好。别的,我什麽都不在乎。”
同年的江南,藏剑山庄的雪飘的淅淅沥沥,几乎要变成雨点。叶墨趴在桌子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到处望,嘴里‘咿咿呀呀’说的站在一旁的侍女什麽都听不懂,只得赶紧扶着这位大小姐,以防她掉下来。
柳誉第一次到南方,就随着自己的教书先生一起去了藏剑山庄。刚刚十岁的少年却一点也不认生害怕,和叶父商讨起兵器铸造一丝不茍,获得一片赞扬。
衆人走着聊着,人群里突然传出来一句:
“柳少爷年轻有为,不知道这家里,有没有给你订下娃娃亲?”
这一句噎住了柳誉的喉咙,脸庞突然涨红,十岁的霸刀小少爷不知道怎麽回答,却被嗓子里的唾沫呛得咳嗽。
衆人见此,哄笑一团。
先生和藏剑二庄主讨论要事,他自己一个人便去庄内逛,行至内院忽儿听见婴儿的啼哭,讯问了侍女後,跟随着一起去看。
柳誉瞧着几个月大的叶墨趴在桌子上玩着笔墨,被着小姑娘的可爱软到了心里,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又碰了碰她的手,那软乎乎的小胖手比自家做衣裳的姐姐最精贵的布匹还要舒服,他轻轻将她抱起来,学着乳母的样子拍着她的背,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
叶墨趴在他身上,啃着自己手上的磨牙棒,到处去瞧,不一会儿在这晃晃悠悠的暖意里,就睡过去。
先生与叶父走过来,瞧见这一幕,相顾无言,笑着请到别处谈事了。
那一年,薛华刚刚从长孙忘情手中,接过一柄陌刀,成为苍云军。
那一年,李复远家破人亡,被远方亲戚送到天策府,跟着十三岁的蒋成枫,成为一名天策将士。
那一年,慧世随着师父云游,他在扬州城第一次遇到年幼的罗清妍。
那一年,刚刚学会说官话的阿鹿陵裔和依塔已十岁的年纪丶出色的刺客身份,进入隐元武会。
那一年,终于习得离经易道从万花谷离开的花别离,第一次随着师父去到纯阳宫看望吴霜,和一直在纯阳宫,的照顾患疾未痊愈月儿,和师兄方临。
那一年,年仅五岁的叶旻因为没能背出‘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的下一句,怕被师父打,跑到三庄主门下去静坐冥思,什麽时候能够一身风霜加蓑衣,行走江湖无留念。
那时,国泰民安,盛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