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法师便是路易一世,而那份秘术的学习门槛也相当高,不仅要对光明神有纯粹的信仰,还需要满足光元素亲和度高于95。”谢丽尔淡淡地说。
魔法世界是公平的,不会有平白无故拥有的好处。
“这份秘术真的解决了污染吗?它的代价又是什麽?”安茜雅马上察觉到里面的奇异之处。
“没有,用更准确的话说,秘术抵抗恶念的方式不是消除,而是转移。历代教皇将教廷内重要神职人员所受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包括伤口中的恶念,所以教廷崇尚苦修,通过压抑内心的情感来抵抗恶念的滋生。”
“二十年前,魔族再次大举入侵,此後与帝国小摩擦不断,现任教皇过度使用秘术,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是赫利加洛提前修习秘术,在近十年中代替他完成教皇的责任,教皇才活到现在。我参与了教廷对秘术的研究,想尽办法也没有将秘术的代价破解。”
“我无法认同光明教廷千年来的做法,从小培养起圣子圣女,让他们还在懵懂时就踏入被决定的命运,太残酷了。可是我也无法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他们,因为光明教廷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谢丽尔惋惜地轻叹,看向自己的学徒,“赫利加洛从少年时期起就开始使用秘术,现在应该快到极限了,如果你能找到他,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吧。”
安茜雅双目一片茫然,被动地接收着庞大的信息量,她完全不知道,游戏剧情里没有提到过这些。
十年前的赫利加洛……才九岁吧?
他是以什麽心情去修习秘术,又是怎样接受自己被教廷规划好的命运的呢?
安茜雅很喜欢赫利加洛的温和淡然,和他相处永远不担心惹他生气,就像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有一点暖意,柔和得让人想闭上眼再睡一觉。
但他的温和淡然,是十几年来一直压抑内心情感造就的,光明圣子的身份和责任将他束缚,不得自由。
如果她就是胡搅蛮缠,一定要赫利加洛把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口解释给她听就好了。
如果她更加敏锐,早点发现导师和光明教廷之间微妙的线索,得知秘术的存在就好了。
安茜雅脑中一下闪过许多想法,最後只剩下最为後悔的一个——
如果那天晚上在红枫城的教廷花园里,她勇敢地邀请赫利加洛出去玩就好了。
“……我应该早点邀请你的。”安茜雅的声音颤抖,低低地说了句,她的声音轻微,连自己都听不清。
她的难过与悲伤显而易见。
谢丽尔的手放在安茜雅肩上,安慰地拍了拍,“赫利加洛现在的去向是机密,应该只有光明教廷的枢密主教知道,我帮不了你,抱歉。”
安茜雅轻轻摇头,“没关系,导师告诉了我这麽多,我很感激。”
她闭上双眼,深呼吸後又睁开,眼中的迷惘尽散,只留下坚定的星火,“我会想办法找到他。”
直到迈开脚步,安茜雅才发现双腿已经发麻,僵硬得难以走动,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下法师塔,到一楼的门厅里去激活传送阵,返回格拉西亚。
身体僵硬,思维却愈发清晰。
她不是圣女,光明教廷不会告知她关于赫利加洛的下落,恐怕将秘术二字说出的瞬间,就会被客气地请出教廷,还会被监视一段时间。
维利恩可能知道,但他现在就在等赫利加洛的死讯,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默特里的暗夜公会倒是有门路,只要花钱他们就能查,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安茜雅有预感,如果今夜找不到赫利加洛,那麽她再听到赫利加洛的名字,就是葬礼通知。
夜色降临,月亮湖畔笼罩在月色之下,月亮和几颗星辰一起倒映在湖水中,被湖水里的塔影托起。
不,她还有一个选择。
安茜雅的目光看向湖中屹立的高塔,最顶层的窗口正在发出莹莹光亮。
“如果你有任何疑惑,都可以来找我,星辰会解开你的迷惘。”
神秘的占星师在她耳边留下过这样一句话。
“那就让我看看,占星术是否真的无所不知。”安茜雅喃喃道。
踏上湖畔的荷叶,脚下的荷叶瞬间亮起,沿着接下去的路径,一条连接到湖心月亮塔的荷叶小径点亮,最後的三片荷叶层层增高,形成台阶。
安茜雅登上最後一层,全封闭的塔身浮现一道门,主动为她敞开,贝壳楼梯旋转向上,一直通向塔顶。
“夜安,迷惘的旅者,星辰已经等待你很久了。”院长的声音从楼梯末端传来,优雅动听。
安茜雅踩上贝壳楼梯,月亮塔内部的墙面是深蓝色,触感粗糙,带着细细的闪光,似乎是用少见矿物颜料染的。
随着她的走动,墙壁上的风铃叮叮铃铃的响起,摇动间带来潮湿的气息。
月亮塔的门很神奇,不固定出现在墙面上,而是随着塔主人的心意浮现。
珍珠做成的门自动打开,安茜雅走进其中,双眼微微睁大。
她好像走进了银河。
在这个房间分不清墙壁与天花板的界限,一切都是流淌的星河,所有的家具都悬浮在空中,可以自由移动。
院长坐在一处沙发上,他的法师袍上没有星级标记,连材质也神秘特殊,不是常见的棉绒丝绸。
“请坐。”他手一擡,一张柔软的墨绿色沙发移到了安茜雅身边。
安茜雅试探着坐下,沙发缓慢地飘到了院长对面。
如果是平时,她很乐意观察这座奇幻的月亮塔,但今天她只想获得一个答案,“院长,我来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