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亥时已过,夜色渐深,苏满满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坤宁殿。
春桃早已备好了宵夜,见她回来,连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和几碟清爽小菜迎了上去,随着太子妃一同步入内殿。
“娘娘,您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春桃一边布菜,一边关切地问道。
苏满满确实是饿了,一屁股坐在桌边,端起那碗粥,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大口。
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空荡的胃腹,她才长舒一口气,回道,“去了趟灵水村,看了看地方。以后咱们酒楼用的蔬菜瓜果,或许可以试着自己种,既新鲜,也能控制成本。”
“啊?灵水村?”春桃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在哪里呀?”
“不远,京郊而已,马车跑快些,来回也就三个时辰而已,倒也方便。”
苏满满拿起筷子夹了一筷清脆的腌黄瓜,嚼得咔嚓作响,状似随意地问道,“殿下呢,回来了吗?”
春桃摇了摇头,“奴婢没看到殿下,许是……已经歇下了吧?”
苏满满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是了,昨晚那人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被卫昭送回了承乾殿。
她今早天不亮就出门了,刻意避开了可能碰面的时辰,也不知道他酒醒了没有,头还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去上朝?
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苏满满心里有些烦乱。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低下头,专心对付眼前的粥菜,仿佛那碗粥里藏着什么绝世美味。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春桃看着自家娘娘看似平静的侧脸,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却也不敢多问,只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苏满满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刻意忙碌一整天,跑去了京郊,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酒楼的长期展,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借此避开那个令她心绪不宁的人?
一碗热粥下肚,身体暖和了些,一个念头也随之清晰起来——等买下灵水村那片依山傍水、土壤肥沃的地皮,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监督田庄、培育新种”为由,频繁出宫,甚至必要时还可以住在村里。
到时候,她这个“事业心爆棚”、一心为东宫开源节流的太子妃,整日忙于农事庶务,太子总不能对一个“兢兢业业”的储妃多说什么吧?
这简直是完美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安全距离”和“缓冲地带”。
想到这儿,苏满满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亮光。
她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对春桃吩咐道,“明日早些叫我,还得去趟衙门,把过户手续尽快办下来。”
“是,娘娘。”春桃应下,看着自家娘娘眼中重新燃起的、类似于谋划新菜式时的专注光芒,虽然不解其中深意,但也稍稍安心了些。
只要娘娘有精神头折腾,总比前几日那般郁郁寡欢来得好。
苏满满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承乾殿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一片寂静。
她打了个哈欠,由春桃伺候着卸了钗环,洗漱完毕,换上了轻薄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