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尚未大亮,萧疏临便醒了。
他侧身看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苏满满,她蜷缩着,脸颊枕着手臂,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累极了,连他起身的动静都未曾惊扰分毫。
他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色,动作极轻地掀被下床,穿戴整齐后,走到外间,对早已候着的春桃低声吩咐:
“太子妃昨夜睡得晚,让她多睡会儿,不必急着叫起。若她醒了问起,就说是孤的意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
春桃连忙恭敬应下,“是,殿下。”
萧疏临又回头望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这才转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上朝去了。
有了太子殿下亲口下的命令,加之春桃看着自家主子这几日确实心神劳顿,难得睡得如此沉酣安稳,她便也狠不下心不去遵从昨晚娘娘睡前叮嘱的“早些叫我”的话了。
于是,当日头渐高,阳光透过窗棂洒满寝殿时,苏满满才在一片暖意中悠悠醒转。
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解乏,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大半。
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看向窗外,随即猛地坐起身——这天色,明显不早了。
“春桃,春桃!”她急忙唤道。
春桃应声而入,脸上带着笑,“娘娘醒了?睡得可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苏满满一边急着下床,一边埋怨,“今天还要去衙门办地契呢。”
春桃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笑着解释,“娘娘莫急,是殿下临走时特意吩咐的,说您昨夜睡得晚,让奴婢务必让您多睡会儿,养足精神。奴婢看您睡得沉,就没忍心叫您。”
苏满满梳头的手一顿,镜中映出她微微愣怔的表情。
是他吩咐的?
想起昨夜两人之间的“斗智斗勇”,苏满满脸上又起了一阵绯红。
她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个心思难测的男人,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地契的事情搞定。
“罢了罢了,快些梳妆,我得赶紧出门。”苏满满催促道。
虽然起晚了,但想到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根据地”,苏满满的心情还是瞬间明朗起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简单用过早膳,正要出门,便听到宫人禀报王婉茹求见。
她想起前晚湖畔与王婉茹那番颇有收获的谈话,心中一动,忙压下出门的急切,吩咐道,“快请王姑娘进来。”
果然,王婉茹今日前来,正是投苏满满所好。
她盈盈行礼后,便从侍女手中取过一本装帧雅致的诗集,双手奉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与怀念:
“娘娘,这便是臣女前日提及的,若伽姐姐生前留下的部分诗稿。臣女想着娘娘对此有兴趣,特意寻出来,请娘娘赏鉴。”
苏满满心中暗喜,她那日故意对温若伽的诗作表现出浓厚兴趣,真正的目的并非欣赏诗词,而是想亲眼确认温若伽的笔迹。
若她真如王婉茹所说,对萧疏临情根深种,甚至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那么两人之间极有可能有过书信往来。
若能找到萧疏临珍藏的、带有温若伽笔迹的信件或物品,两相对照,或许就能验证王婉茹所言的真伪。
她面上不动声色,含笑接过诗集,赞道,“王姑娘有心了。”随手翻开几页,只见纸上的字迹清秀婉约,带着闺阁女子特有的柔美,风格统一,确是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