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东宫寝殿内帐幔低垂,光线朦胧。
苏满满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软枕,一条腿毫不客气地跨在锦被上,睡得正酣,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笑,显然还沉溺在昨夜温情的美梦里。
“娘娘……娘娘,醒醒……”
大宫女春桃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催促,终于穿透了她的睡意。
苏满满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萧疏临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嗯?
她费力地睁开惺忪睡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春桃逐渐放大的、带着焦急的脸庞。
苏满满茫然地盯着春桃看了好几秒,混沌的脑子才慢慢开始运转,意识到天已大亮,而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连余温都散尽了。
“怎么了?”她一个激灵,惊坐而起,乌黑的长披散下来,更衬得她刚睡醒的脸庞白皙红润,“是殿下有什么事吗?”
她第一反应是萧疏临。
春桃连忙摆手,压低声音回道,“娘娘放心,殿下天未亮就去上朝了。是周娘子来了,此刻正在外间候着,脸色瞧着有些急,说是有要事非得立刻见您。”
“周娘子?”苏满满揉了揉眼睛,脑子渐渐清醒。
周娘子是“盛世华筵”的得力助手之一,为人沉稳干练,若非真有棘手之事,绝不会一大清早就急匆匆递牌子进宫求见。
“快请她进来。”苏满满一边说着,一边掀被下床,春桃连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衫。
周娘子很快被引了进来,眉宇间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她规规矩矩地行完礼,也顾不上寒暄,直接禀报道,“娘娘,灵水村那边……出事了。”
苏满满正准备漱口,动作一顿,心头莫名一跳,“大棚怎么了?还是菜苗出了问题?”
这些天她一直忙着调查关于战守瑜的旧事,试图解开他与太子之间的死结。买地过户、建造大棚、招募人手等一应事务,全都委托了牙人和工头儿督办,她自己只是定期听个汇报,看看进度。
乍一听到灵水村出事,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大棚出了纰漏。
“都不是。”周娘子摇头,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也沉了下去,“是地契。我们买的那块地……地契是假的,过户手续也是假的,我们被人骗了。”
“什么?!”苏满满手里的青瓷茶杯差点没拿稳,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她的素色袖口。
“这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反驳,脑海里迅闪过当时谈判的场景,“那个陈员外,还有核验地契、办理过户的牙人,不都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是了,那些人自然也都是骗子精心安排的演员。
一场针对她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对此地规则了解不深的“外来者”的完美骗局?
“他们都是一伙的,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周娘子印证了她的猜想,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真正的户主今天带着在官府备案的真实地契和文书找上门了。带着不少家丁,说我们强占了他的地,要我们把建好的大棚立刻清走,否则就要告官。东家,我们投入了那么多银钱和心血,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满满只觉得一股火气混合着憋屈直冲头顶,让她一阵眩晕。她穿越以来,凭借现代知识和太子的庇护,一直顺风顺水,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现代社会的各种商业诈骗新闻在脑中闪过,她只觉得荒谬又愤怒,自己竟也成了故事里的人。
然而,愤怒并未冲昏她的头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敏锐地抓住了整个事件中最不合理的一点,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娘子:
“等等!交易了这么多天,且建造大棚闹了那么大动静,他们都没有反应,为何偏偏等到棚建好,菜种上,一切就绪、只待收获的时候,才跳出来说咱们买错了?”
周娘子被问得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东家说的是,这……这确实不合常理。我们动工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是运料又是雇人,动静不小,若他真是地主,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
苏满满匆匆洗漱完毕,踱了几步,思绪飞快运转,“这里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所谓的‘真户主’本身就不干净,甚至可能和那伙骗子是一路的,等的就是我们投入大量成本,无法轻易放弃的时候,再来敲诈一笔。”
她顿了顿,眼神更冷,“第二,背后另有其人。有人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的动作,故意设了这个局,或者利用了这场骗局,目的就是让我栽这个大跟头,血本无归,甚至……背上强占民田的恶名。”
想到第二种可能,苏满满的心沉了沉。
她在京城看似风光,但也并非没有敌人。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还是牵涉到了某些政治因素?
“东家,那我们现在……”周娘子也被这分析吓到了,声音有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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