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懒洋洋地洒在“卧龙榻”上时,顾休终于从一场关于红烧肘子和白切鸡的甜美梦境中悠悠转醒。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啊——”
一个哈欠打得惊天动地,眼角甚至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世界和平,真好。”
他嘟囔了一句,慢吞吞地从躺椅上爬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没有催命的倒计时,没有舞刀弄枪的衙役,更没有那个一脸“我很高傲”表情的白衣剑客在门口当门神。
经过昨日那番“运筹帷幄”,他总算为自己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里,石敢当已经精神抖擞地在打水了。
“师父,您醒啦!”
石敢当看见顾休,立刻放下水桶,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格外憨厚。
“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沏早茶!”
“嗯,去吧。”
顾休满意地点点头,踱到水井边,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嗯,空气里没有了火药味,只有安乐镇特有的、混杂着泥土和炊烟的安逸气息。
完美。
很快,石敢当便端着一套崭新的茶具小跑了过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恭敬地递到顾休面前。
“师父,请用茶。”
“不错不错,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顾休夸了一句,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惬意地抿了一口。
然而,茶水刚一入口,他的眉头便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
今天的茶……
味道好像有点不对。
不是茶叶的问题,万商钱庄送来的“雨前龙井”是顶级货色。
也不是水温的问题,石敢当在这方面早已炉火纯青。
是水。
那股熟悉的、能让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的、源自地脉的清甜灵气,似乎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水里被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陈年灰尘般的滞涩感。
这种感觉极其细微,换做任何一个宗师前来,恐怕都察觉不出异样。
但对于已达【归墟境】,自身存在感与天地万物息息相通的顾休而言,这就像是在一碗完美的白米饭里,吃到了一粒细沙。
很不舒服。
顾休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道:
“徒弟啊,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井水……好像没什么精神?”
“啊?”
石敢当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有吗?弟子愚钝,没尝出来。
不过师父您这么一说,好像今天打水的时候,桶拉上来的感觉是比平时沉了那么一点点。”
顾休没再说话,端着茶杯,重新躺回他的“卧龙榻”上,眼神里那份慵懒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决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