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很少出来走动的李家老太太,也挎着篮子来篱笆院里道谢了好几趟。
老者对李子游的态度,也在这一年里悄然变了模样。
初来时,看这少年总带着几分探究。
见他总故作懵懂,装作不知,却早已了然于心。
便知这孩子心里装着秘密。
偶尔搭话时,总爱绕着弯子试探,看他是否会露些破绽。
可日子久了,见他每日除了放牛,就是回家给父亲打下手。
闲时多是呆,对两个丫头却格外耐心。
陪她们玩闹,陪她们疯跑,眼底的澄澈做不得假。
老者渐渐便释然了,或许有些秘密,本就该这个孩子自己守着。
如今再看李子游,眼里多是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见他小小年纪便沉稳有度,待人接物透着股机灵劲儿。
偶尔还能跟自己讨论几句,甚至说出些从未听过的道理。
有时还能让自己心头一惊。
少年人多对外面的世界好奇。
也难怪,谁小时候不觉得外头更好呢。
有时在窝棚里翻到些有意思的札记,还会特意喊他过来:
“小子,这几页你瞧瞧,或许用得上。”
李子游也觉出了这份变化。
面对老者时少了几分拘谨,偶尔还会主动请教些问题。
一老一小常在枣树下坐着。
一个讲行医见闻,一个听着点头,倒有了几分忘年交的意思。
起初来病人的时候,李子游总识趣地挪到枣树下。
要么蹲着摆弄野草,要么逗弄路过的蚂蚁。
老者却常瞥见他耳根微动,总在悄悄捕捉着棚里的动静。
老者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
一日又有病人来,李子游刚要挪步,老者头也没抬便道:
“没必要啦,你爱待就待着吧。”
语气带着点故意的不耐烦,眼角却藏着笑意。
李子游愣了愣,见老者已自顾自诊脉。
便也大方地留了下来,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指尖还偷偷勾了勾衣角。
病人刚走,药香还在窝棚里打着旋。
老者把药碾子往边上一推,忽然斜睨着没挪窝的李子游,嘴角勾着笑问:
“刚才那家伙脉浮数、舌苔黄。”
“我偏用白止草,不用秋水麻,你小子看出啥道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