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
杨成交站在一位身穿官服、脸色憔悴的中年人面前,诚恳地说明来意。
知州抬眼,眉头还锁着,声音沉了沉:
“杨捕头,这是想通了?要走了?”
“是。”杨成交垂手:
“这几年多谢大人照拂,只是也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
“莫说这些。”
知州摆了摆手,指尖无意识捻着官袍下摆。
“当年本官能从那漩涡里全身而退,全靠杨老大人帮衬,这份情分我记着。”
“大人不必挂怀,都是过去的事了。”
知州望着他,喉结滚了滚,指腹把官袍下摆捻得更紧。
——本想说“没了你,往后这摊子事谁扛”。
可话到舌尖又压了回去,只剩一声叹:
“只是你这一走,我手底下……能接替你的,真是一个也没有。”
他别开眼,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压得更低:
“咱们这地方偏,偏又传着‘附近有仙’的说法。”
“江湖事本官本不想沾,可身为父母官。”
“最基本的还是要保一方安稳,总不能任由那些江湖人闹得辖地鸡犬不宁。”
话头顿了顿,知州忽然闭了嘴。
瞧见杨成交眉峰也皱着,他原想再叹几句“往后难办了”。
终究没再往下说,只摆摆手:
“罢了,多说这些也没用,反倒给你添堵。”
话落,厅里静了片刻。
知州见杨成交垂着眸,半天没应声。
连方才那股干脆劲儿都没了,倒显出几分失神来。
他心里一动——往日里杨成交跟自己说事,素来直来直去。
哪怕是棘手的案子,也从没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州往前倾了倾身,声音放软了些,直接开口道:
“怎么?可是还有话要说,不好开口?”
“咱们一起处事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性子我清楚,有话不妨直说。”
“是还惦记着辖下哪桩没结的案子,还是……有别的难处?”
杨成交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抬头问道:
“老夫人的症状,可有好些了?”
知州猛地顿了下。
杨成交往日里只埋查案,从不过问自家私事。
老母亲的怪症这几天早成了他的心病。
手底下人不敢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