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曲血影:逆韦之祸与无辜之殇
唐隆年间,平王李隆基(后来的唐玄宗)起兵诛杀动叛乱的韦皇后一族,朝野震动。御史大夫崔日用奉命率军驻守杜曲——这里是韦氏族人聚居之地,崔日用得了“诛尽诸韦”的密令,下手毫不留情。
杜曲的街巷里,往日的宁静一夜之间被刀光剑影打破。崔日用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只要姓韦,无论老幼都难逃一死。有个韦家妇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婴孩,跪在地上哭求:“孩子不懂事,求大人留他一条命!”可士兵眼都不眨,伸手从襁褓里抢过婴孩,两手一捏,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妇人当场晕死过去,醒来时,全家已经横尸满院。
更惨的是杜氏族人——只因杜曲里韦、杜两姓杂居,有些士兵杀红了眼,见“杜”字就以为是“韦”的同党,连坐诛杀。有个卖豆腐的杜老汉,一辈子老实本分,刚挑着豆腐担出门,就被士兵一刀砍倒,豆腐撒了一地,染成了红色。街坊们躲在门后,看着满地尸体,吓得浑身抖,谁也不敢出声。
当时有个叫张鷟(号浮休子)的文人,路过杜曲见此惨状,叹着气说:“韦皇后叛乱是她的罪过,那些远房的韦氏族人、甚至无辜的杜家人,又做错了什么?这就像当年冉闵杀胡人,只要高鼻梁的就杀;董卓诛宦官,没胡子的就乱砍——乱世里的人命,真比草还贱啊!”
后来平乱结束,朝廷才下令停止株连,可杜曲里的韦、杜两姓,已经死伤过半。幸存的人收拾亲人的尸体时,还能在墙角、树下找到被遗弃的婴孩骸骨,想起崔日用的狠辣,无不落泪。
武陟驿惊魂:张嘉福的“迟来赦免”
韦皇后叛乱被平定后,吏部尚书张嘉福因为曾依附韦氏,被朝廷定为“逆党”,一道敕令下来:“张嘉福凡所到之处,就地斩。”当时张嘉福正奉命担任河北道存抚使,刚走到怀州武陟驿,就接到了这道催命的敕令。
驿馆里,张嘉福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依附韦氏有错,可也没想过会落得“就地正法”的下场,赶紧让手下人打点驿丞,想拖延几天,看看有没有转机。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道敕令送到——这次是赦免,说他“胁从非本心,免死贬官”。
张嘉福喜极而泣,赶紧让人备马,想追上之前送斩立决敕令的使者,说明情况。可负责送赦免敕令的使者,不知怎么回事,骑在马上突然昏昏欲睡,缰绳都快抓不住,只能放慢度,比原定时间晚了一驿(约三十里)才到武陟驿。
等使者赶到时,驿馆外已经挂起了白幡——张嘉福刚被斩没多久,尸体还停在院里。驿丞拿着赦免敕令,看着张嘉福的尸体,叹道:“大人啊,您的命怎么就这么薄?赦免令晚来一步,您就没了……这是天意,还是命该如此呢?”
后来有人说,张嘉福依附逆党,早该有此下场;也有人说,他本可活下来,却败在使者的一场昏睡上——不管怎么说,武陟驿的这桩“迟来赦免”,成了当时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道“命里注定要死,神仙也救不了”。
定鼎门偶遇:宋恽的“拒官保命”
唐玄宗李隆基还是临淄王的时候,跟绛州刺史宋宣远的哥哥宋恽是旧相识,两人曾一起喝酒聊天,关系不错。后来李隆基登基,当了皇帝,常想起宋恽,想给他个官做。
可宋恽是个通透人,知道自己命薄,担不起朝廷的官职——年轻时他就找人算过,说他“无官禄之命,若强为官,必折寿”。所以玄宗登基后,宋恽特意躲到外州,借着“侍奉年迈父母”的由头,不肯入京。
有一天,宋恽要回乡下探望父母,路过长安定鼎门,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玄宗身边的近臣。那近臣认出他,赶紧入宫禀报:“陛下,臣刚才在定鼎门见到宋恽了!”
玄宗一听,特别高兴,立刻下令召宋恽入宫。宋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玄宗好几次想给宋恽封官,宋恽都赶紧推辞:“陛下,臣真的担不起官职,要是给臣官做,就是催臣死啊!”玄宗见他态度坚决,只能暂时作罢。
直到有一年,国子监丞杜幼奇被升为左赞善大夫,玄宗想起宋恽,说:“杜幼奇都升了,宋恽也该随例给个五品官。”就下旨封宋恽为右赞善大夫。
旨意下来的当天晚上,宋恽在家里摆了桌简单的酒菜,跟父母告别,说:“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二老了。”果然,第二天一早,家人就现宋恽已经没了气息——他终究还是没躲过“强为官必折寿”的命数。
百姓们听说后,都叹:“宋恽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命里没有,可惜皇上没听他的话。这官禄啊,真不是谁都能担的。”
夏谷村预言:房琯的“鲙亡梓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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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年间,房琯在卢氏县当县令。有个叫邢和璞的道士,从泰山云游而来,据说能知过去未来。房琯素来敬重有道之人,就请邢和璞到县里做客,两人常常携手闲步,一聊就是大半天。
有一次,他们不知不觉走了几十里,到了一个叫夏谷村的地方,村里有座废弃的佛堂,周围松竹茂密,特别清幽。邢和璞坐在松树下,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对身边的侍者说:“挖,往下挖几尺。”
侍者拿起锄头挖了一会儿,果然挖出一个陶罐,罐子里装着几封旧书信——竟是前朝宰相娄师德写给“永公”的信。邢和璞笑着问房琯:“大人还记得这永公吗?”
房琯盯着书信上的“永公”二字,突然像被泼了冷水似的,清醒过来——他想起自己前世就是这个“永公”,曾在这座佛堂里当过和尚,娄师德是他当年的好友!
邢和璞又说:“大人,我再跟您说件事——您去世的时候,一定是因为吃了鱼鲙;死后要用梓木做棺材;而且您不能死在自己家里,也不能死在官署、寺庙或者亲友家。”
房琯将信将疑,没想到后来真的应验了。安史之乱后,房琯被贬到阆州,寄居在州里的紫极宫(道观)。有一天,他卧病在床,阆州刺史突然派人来请:“大人,我备了新鲜的鱼鲙,请您到郡斋赴宴。”
房琯想起邢和璞的预言,本想推辞,可刺史盛情难却,又觉得“或许只是巧合”,就欣然赴宴。宴席上,他吃了几口鱼鲙,觉得味道鲜美,没多想。可回到紫极宫后,突然腹痛难忍,没过多久就暴毙了。
阆州刺史又愧又悔,按照当地习俗,让人给房琯准备棺材——找遍了阆州,最后找到的正好是梓木。而且房琯死在紫极宫,既不是私宅,也不是官署、寺庙,完全应了邢和璞的预言。
百姓们听说后,都啧啧称奇:“这邢道士真是活神仙,连怎么死、用什么棺材都算得明明白白!”
睦州相面:孙生的“台辅之兆”
开元末年,杭州有个叫孙生的人,特别会相面,看一眼就能知道人的前程,从来没错过。有一次,孙生到睦州游历,睦州郡守听说后,就请他给府里的僚吏都相相面,看看谁有富贵命。
当时房琯在睦州当司户,崔涣则因为被贬,从万年县尉降为桐庐县丞,两人都在郡守府里当差。孙生先看了房琯,又看了崔涣,笑着对郡守说:“这两位大人以后都能当宰相(台辅)。不过房大人的福气更大,以后会手握国家大权;崔大人呢,以后会当杭州刺史。至于我,虽然见不到那一天,也能沾崔大人的光,让家里人得点恩惠。”
僚吏们听了,有的信,有的不信——房琯当时只是个小司户,崔涣是被贬的官,怎么看都不像能当宰相、刺史的人。
可后来的事,真如孙生所说。安史之乱爆后,唐玄宗逃往蜀地,房琯被任命为宰相,还奉命从蜀地携带册书,到灵武册封唐肃宗;崔涣则在几年后被任命为杭州刺史,真的回到了浙江。
崔涣到杭州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孙生,想感谢他当年的预言。可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孙先生已经去世十几天了,家里只有老妻和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很清贫。”
崔涣叹了口气,让人把孙生的儿子召到府里,任命他为牙将(低级武官),还送了很多粮食和绸缎,帮孙家改善生活。他对身边的人说:“孙先生真是有真本事,我没能当面谢他,只能好好照顾他的家人,也算圆了他当年的话。”
杭州百姓听说后,都夸崔涣重情义,也佩服孙生的相术神奇——“原来人的前程,早就写在脸上了啊!”
夜宫寻相:张嘉贞的“天启之名”
开元年间,唐玄宗一心想把国家治理好,特别看重宰相的人选。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一个人,觉得这人有才干,适合当宰相,可偏偏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这人姓张,名气很大,当时在北方当节度使。
玄宗急得睡不着觉,半夜下令让宦官举着蜡烛,去中书省看看,当晚谁在值班。宦官回来禀报:“回陛下,是中书侍郎韦抗在值班。”
玄宗立刻让人把韦抗召到寝殿,见面就说:“朕想任命一个宰相,记得那人风度翩翩,是当时的重臣,姓张,现在在北方当节度使。朕不想问别人,想了十几天,还是忘了他的名字,你帮朕想想。”
韦抗想了想,说:“陛下说的是不是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他姓张,名气也大。”
玄宗一拍大腿:“对,好像就是他!”立刻让韦抗当场写任命诏书。宦官举着蜡烛,韦抗跪在御前,拿起笔,没多久就写好了诏书。玄宗看了,夸诏书“写得又快又好”,让韦抗回中书省值班,自己则穿着衣服,等着天亮颁布诏书。
可还没到半夜,又有宦官来催韦抗入宫。玄宗一见韦抗,就笑着说:“朕弄错了,不是张齐丘,是太原节度使张嘉贞!”又让韦抗重新写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