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裕镇守浙西时,甘露寺有个主事僧控告前任主事僧,说交接时现常住金少了若干两。
他拿出账簿,上面记载着历任主事僧交接的数字,清清楚楚。所有证词都指向前任主事僧贪污了金子。前任主事僧承认交接时确实有这些记录,但坚称自己从未见过实物。
李德裕觉得事有蹊跷,就单独提审前任主事僧。那人哭诉道:寺里的和尚都喜欢当主事,因为可以捞好处。这些年来,大家只是在账簿上写数字,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常住金。他们因为我性格耿直,不愿同流合污,就想借机排挤我。
李德裕听后,立刻有了主意。他命人准备了几顶轿子,让所有相关的和尚都来对质,每人坐一顶轿子,放下帘子,不让他们互相见面。
然后,李德裕让人拿来黄泥,命每个和尚用黄泥捏出他们交接时见到的金块形状。
结果,除了前任主事僧外,其他人都捏不出来,因为他们根本没见过真正的金块。
李德裕当场揭穿了这个多年的骗局,那些诬陷者都低头认罪。前任主事僧的冤屈得以洗清,甘露寺也因此整顿了财务制度。
、裴休:葵丘之会的破绽
裴休喜欢古物,也善于鉴别。他做中书舍人时,有个亲戚被调往曲阜任县令。当地农民在田里挖出一件古器,名叫,能装三斗东西,形状古朴,在器腰处隐约有九个古篆字。
县令不认识这些字,就请了兖州一个姓鲁的书生来辨认。书生说:这是大篆,写的是齐桓公会于葵丘岁铸
县令非常高兴,以为现了春秋时期的宝物,就把它献给了裴休。裴休也很珍视这件,经常在闲暇时请好友来欣赏。
后来,裴休主持科举考试,有学生请求见识这件宝物。裴休设宴招待门生,把盎放在庭院中,大家围成一圈欣赏,纷纷称赞。
只有刘蜕说:这不是春秋时期的文物,而是近代伪造的。
裴休不高兴地问:你有什么根据?
刘蜕回答:我从小研究《左传》,里面记载齐桓公九次会合诸侯,葵丘之会是第八次。根据《礼记》,诸侯去世后五个月才下葬,同盟的诸侯参加葬礼后才返回。葵丘之会生在齐桓公生前,当时人们不可能称他的谥号桓公。所以这件器物肯定是伪造的。
裴休恍然大悟,立即让人打碎了这件伪文物,然后举杯饮酒,结束了这场闹剧。
、崔碣:杨乾夫的骗局
崔碣任河南尹时,以惩治奸恶、保护百姓着称。在他上任前,洛阳有个商人王可久,家境殷实,每年都到各地贩茶,获利丰厚。
有一年,他又带着钱财去楚地经商,返回途中在彭门遇到庞勋叛乱,被叛军掳走,很久没有消息。
王可久的妻子年轻貌美,没有子女。她四处打听丈夫的下落,甚至高价悬赏,但都没有结果。有人说:王可久已经被强盗杀害,钱财也被抢走了。
洛阳有个叫杨乾夫的人,以占卜为生。王妻抱着一线希望,拿着一匹绢去找他占卜。杨乾夫早就听说了王可久的故事,见有机可乘,就假装认真占卜,然后说:你担心的是丈夫吧?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卦象显示他遇到了强盗,和钱财一起被害了。
王妻悲痛欲绝,杨乾夫又假惺惺地安慰:天色已晚,你明天再来,我帮你再占一卦。
第二天,王妻再来,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卦象。杨乾夫说:这是天意,你就不要再抱有希望了。应该择日举哀,请来僧人设坛念经,为你丈夫祈福。
王妻信以为真,将所有后事都托付给杨乾夫办理。杨乾夫趁机讨好,又说:你一个寡妇,带着这么多财产,很危险。不如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起初王妻不同意,但杨乾夫不断恐吓威胁,又安排媒婆劝说,最终王妻无奈答应了。
杨乾夫如愿以偿,不仅娶了王妻,还霸占了王可久的全部财产。一个月后,他卖掉了王可久的产业,带着新妻子搬到乐渠北岸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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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徐州叛乱被平定,朝廷下令赦免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给他们凭证,让他们回家。王可久历经磨难,终于回到了洛阳,却现家已经易主。
他衣衫褴褛,满身疥疮,沿街乞讨,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位居新址。他看到妻子和杨乾夫站在门口,想上前相认,却被杨乾夫辱骂殴打,差点被打死。
王可久无处伸冤,只能向官府告状。但杨乾夫早已买通了官吏,反咬一口,说王可久诬告。当时的河南尹昏庸无能,竟然相信了杨乾夫的话,将王可久杖责后驱逐出境。
王可久的冤屈无处申诉,眼睛都哭出血来。后来,崔碣接任河南尹,听说了这个案件。
他上任第三天,就秘密派人把正在服劳役的王可久接回,然后下令逮捕杨乾夫一家,以及那些收受贿赂的官吏。
在审讯中,王可久认出了自己的财物,而那些受贿官吏的丑行也被揭露。最终,杨乾夫和那些贪官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王可久的财产被归还。
判决那天,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洛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崔碣是难得的清官。
、赵和:巧妙取证
咸通初年,天水人赵和任江阴县令,以善于断案闻名。他后来又到几个难治的县任职,都因洗雪冤屈而获得好评。
当时,楚州淮阴有两个相邻的农庄,都因丰收而富裕起来。东家开垦了几百亩良田,但资金不足,就将田契抵押给西家,借了一百万钱,约定来年连本带利赎回。
到了约定时间,东家因种田获利丰厚,准备赎回田契。他先付了八十万,双方约定第二天交付余款并换回契约。
因为两家是多年的邻居,关系不错,东家就没有要求西家出具收据。没想到第二天,东家带着剩余的钱来赎契时,西家竟然翻脸不认账,说从来没收过那八十万钱。
东家告到县里,县里因没有证据,无法判决。县令说:我知道你冤枉,但没有收据,我也无能为力。
东家又告到州里,州里同样无法审理。东家听说江阴县令赵和善于断案,就渡江到江阴,向赵和求助。
赵和说:我只是个县令,无权干涉邻州的案件,怎么帮你呢?
东家哭着说:如果这里也不能审理,我就没有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