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后门的禁军背对着他。
就在他距离门口只剩三五步时,一名禁军闻声转身,厉声道:“那个小和尚,站住!”
无相脚步一停,抱紧怀中衣物。
房中羽涅等人瞬间屏气敛息,心悬到了嗓子眼。
那禁军走到无相跟前站定,瞥了瞥他抱着的袍子:“你可知道我等正在庙中查找逆贼,你不在前院待着,抱着衣物鬼鬼祟祟作甚?”
“阿弥陀佛。”无相双手合十,眉眼低垂间不见半分慌乱:“小僧奉师父之命,到后院整理厢房,此事在前院的少监大人也知,小僧适才跟大人还打过招呼呢。”
禁军眯眼打量着这个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和尚,又狐疑望向羽涅等人藏身的漆黑厢房。
黑暗中,几人无声对视着,羽涅手心不免浸出一层冷汗。
正待他欲上前看时,马厩处突然传来同僚的喝问:“这都是谁的马?”
被马厩方向的声响吸引,这禁军盯着眼前漆黑的房子看了半晌,才又转向无相说:“收拾厢房不点蜡烛,你这小和尚挺会偷懒。”
“施主明鉴。”无相垂合十,“实在是厢房蜡烛耗尽……”
“少啰唆!”禁军不耐烦地挥手:“去忙你的吧,莫要生事!”说罢大步流星走向原位。
无相低眉顺目,不忘行礼,接着抱着僧袍快步进了厢房。
房内,羽涅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马厩的响动。
她自忖肯定是他们的马引起了注意。
这御马监虽名义上是为朝廷饲育良驹的衙门,但自前先帝开始,便渐渐执掌起皇室宗亲护卫之责,后面更培养出“白直卫”这等精锐。
如今养马虽是御马监职能中的一小部分,但论起相马之术,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马的习性。
寺庙中的马自然跟寺庙里的人熟,他们那三匹马,不会像庙中的马一样听口令行事。
方才定是在马厩中显出异样,或是听见暗号未应,抑或者嗅到生人气味嘶鸣。
这般细微处,落在寻常人眼里或许不觉有异,却逃不过御马监这些人的眼睛。
想到此处,她后背已渗出冷汗。一旦僧人说不出那三匹马的来历,定会引起御马监这些鹰犬,将寺庙翻个底朝天也说不准。
送身边二人离开已刻不容缓。
他们没时间再耽误下去。
待无相推门进来,羽涅反手合上木门,一把将他拉到僻静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询问:“小师父,寺中可有什么地方能避人耳目?要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那种。”
无相左思右想少顷:“密道倒是没有,但佛经里说迷人口说,智者心行,施主们何不看看眼前?”
“看眼前?”羽涅不解。
别说她不解,连赵华晏跟聂兰亭都没听明白。
“生路就在脚下。”无相答。
“脚下?!”其余三人一脸震惊。
无相开口道:“若我是三位,马匹既已被现,御马监必会锁死寺庙。但倘若有人强攻突围,引追兵离寺,另外两人依旧藏于此处,至少可解开僵局。”
这倒真是路在脚下了,跑么不就是。
无相接着道:“师父说最危险处最安全。施主们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不如反者道之动。”
“反者道之动?”聂兰亭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小师父这意思,是要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无相稚声道:“正是此理。”
这简短一句,倒是提醒了羽涅。
她眸光一凝,若要助聂兰亭与赵华晏彻底摆脱御马监的追捕,单是寻常的脱身之计怕是不够。
她垂眸深思,在原地来回走动着。
有顷后,她脑海中,逐渐有了念头。
只有直接失踪,或者让对方以为他们已死,这样似乎才可行。
她停下脚步,朝无相问道:“要是待在你们寺中,还有没有机会出城?”
“回禀施主,办法自然有。”无相回答:“几日后甘州大醮,寺中僧众皆要出城诵经。届时随行香客如云,靖远又商旅更仆难数,队伍中多一两个人,想来也不会惹人注目。”
“但,前提是,得让众人知晓,你等已从庙中逃了出去。”
说是众人,实际上指的就是御马监。
羽涅思忖,只要她能做到让这些人误以为赵、聂两人消失,后面的事自然可行。
既有了出城法子,她顷刻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
她目光转向其余二人,神色慎重:“事不宜迟,二位,我倒有一个办法,可甩开御马监的追兵。”
闻言,赵华晏道:“甚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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