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悦转头看向谢洪坟包前的墓碑,木头碑上赫然写了“故甥谢洪、故甥媳祝明悦之墓。”瞳孔微震。
得嘞,当初摆明就是?想让他下去陪葬,这是?连名字都刻好?了,因为忌惮谢沛只能遗憾作罢。谢洪埋得仓促,墓碑也来不及重改,就是?如今这样了。又或是?根本不是?来不及重改,只是?单纯想膈应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被膈应住了。
给自己?一个大活人立墓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不想自己?的名字待在谢洪旁边,越看越刺眼得慌。
谢沛倒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将竹筐中的纸分成三份。
每个合坟前各放一堆,到了谢洪坟前就……空了。
火焰燃起,一阵微风将纸灰吹散,往年烧纸钱造成山火的事?频频?生,一旦点燃除非即使?现苗头,否则很?难扑灭。他们这一片离山林就挺近的,山林现在的枯枝干叶很?多,在纸钱燃尽前,两人暂且还不能离开。
祝明悦试探性开口:“那个……”
谢沛冷漠:“哦”而?后头也不抬,把脚伸向他爹娘那对纸钱,横踢一脚,谢洪坟前被匀了几张残缺的纸钱。
祝明悦:……他只是?想问还要多久能离开,他清晨只随意套了两件薄衣,没曾想今天又降温了,还怪冷的。对方?竟然又会错了意。
话说,就这几张纸钱也是?谢沛看在他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才匀给谢洪的吧?
祝明悦觉得有点好?笑?,但考虑到在一群逝者面前还是?忍住了。面上是?忍住了,思维却忍不住?散,如果谢洪泉下有知,此时恐怕正等?着上面送钱吧,也不知收到几张残缺的钱票会作何感想。怕是?会被谢沛气得脸都绿了,不对,鬼的脸本来就是?绿的。
谢沛太坏了,怎么连鬼都欺负哈哈……
一片灰烬随风飘进祝明悦的眼睛,他轻呼一声下意识眯起眼在眼角处使劲揉。
一双温热的手将他的手指拿开,又扒开他的眼皮。
本就被揉得通红的眼睛被风一激后,直接飙出一层水雾。
祝明悦想挣扎,
“别动?。”谢沛说道。
祝明悦不挣扎了,乖乖配合。
谢沛微微俯身,温热的吹气拂过眼睑,痒痒的,指腹擦过睫毛,在眼睑处蹭了蹭,
“眨眨眼。”他说道。
祝明悦眨了眨眼,异物感果然消失了,眼睛舒服了许多。
他抿抿嘴快看了谢沛一眼:“谢谢。”
若不是?两人面前是?谢家的祖宗三代外加他的便宜夫君,他都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了。
普通人家祭祖的瓜果都是?在烧纸钱期间短暂摆上一阵后临离开前再收回,亡魂只摄取精华,鬼吃过的东西只要没有忌讳人自然也可以吃,于?是?就有一些?人家在祭阴节期间在各个坟包前游荡,为的就是?搜刮别人家祭祀的贡品。大家都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贡品祭过了便立马带回去自家吃,也不愿让人占了便宜,不过此举倒是?换了个体面点的说法,都说是?自家贡品准备的太丰盛,祖宗一时吃不完,怕引来附近的孤魂野鬼抢夺,从而?扰了他们清净。
祝明悦把摆好?的瓜果尽数收入篮中,和谢沛一起回家。走?到半路,谢沛突然停下对他说丢了一把镰刀要回去取。
祝明悦看着他的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们什么时候带镰刀了?不是?连坟头的草都是?徒手随便拔的吗?算了,随他去吧。他挠挠脸往家去了。
时间转瞬即逝,祭阴节过后就迈入十一月。
这天是?祝明悦和县里铁匠师傅事?先约定好?取刀的时间。
晌午一过,铺子里来的客人几乎没有了,等?着客人离开后打扫完卫生就能打烊,做这些?活计留下一人扫尾即可。
祝明悦这次带的是贺安,把李正阳留在了铺子里。
贺安还未去过县里,只听李正阳同他闲聊时说过县里比镇上要热闹得多,什么都是?极好?的,连铺子里的东西都比镇上要齐全。
贺安听过一次便上心了,他不图县里的热闹,就想去看看县里药铺与镇上有什么不同,是?否像李正阳说的那样种类齐全。
他娘身体每况愈下,要不是?拿参须吊着恐怕是连秋季都难以渡过。
正好?祝明悦要去县城需要有人陪同,他便趁时间还早跟着去看看县里的药铺。
临近过年,县里治安管控愈?严格,流民被遣去一处统一管控,总之大街上鲜少?能看到难民,看上去还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