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脑海,瞬间照彻了某些我一直无法理解的、周慕白言行里的怪异之处。
周慕白的第一任妻子。圈子里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我只隐约知道她身体不好,红颜薄命,在多年前病逝。周慕白从未主动提起,我也识趣地不去触碰他的这块逆鳞。我只当那是一段逝去的旧情,甚至曾可笑地为此感到过一丝安全——死人无法构成威胁。
可现在……
心脏移植?
林薇的心脏,在我的胸腔里跳动?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浑身冰冷,指尖都在抖。三年前的那场“重感冒”……住院……模糊的记忆……周慕白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寸步不离的守候……出院后他那种失而复得、却又更加复杂的眼神……
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不是替身。
或者说不全是。
他看的从来不是我苏晚。
他看的,是通过我的脸,怀念另一个女人;他守护的,是通过我的胸膛,跳动着的、属于那个女人的心脏!
我不过是一个容器!一个精心挑选的、承载他亡妻容颜和心脏的容器!
那场所谓的浪漫邂逅,根本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寻找!他找的不是爱人,而是一个高度相似的面孔,来安置他无法放手的心脏!
那句“我永远爱你的脸”,原来是对着林薇的告白!
那无微不至却又隔膜疏离的照顾,是对这颗心脏的呵护!
而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冰锥般刺入我的脑海,让我几乎窒息。
那个女孩像谁?像我?还是像……更年轻的林薇?
周慕白对她的呵护,对她腹中孩子的期待……是因为那张更像林薇的脸,还是因为……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流淌着他和林薇血液的孩子?而我,这个失败的容器,这个只是“像”却终究“不是”的赝品,连同胸腔里这颗可能已经开始出现排异反应、或者让他日日夜夜提醒痛苦回忆的心脏,是不是已经让他厌倦了?所以他才要找一个更完美的“替代”,来完成他偏执的延续?
“周太太?周太太!”医生的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猛地回过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痛楚鲜明而剧烈,提醒着我它不属于我的事实。
“您的情绪太激动了!这非常危险!”医生语气严厉起来,迅对护士吩咐,“准备镇静剂,心电监护!立刻安排住院!”
护士急忙应声而去。
我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崩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推进病房的,怎么被戴上各种监护仪器,冰凉的液体通过针头注入我的血管。身体逐渐放松,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被巨大的真相冲击得一片混乱,只剩下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和念头在疯狂冲撞。
周慕白的脸,温柔的,冷漠的,深情的,疏离的,不断交替。
产检走廊上,他扶着那个女孩的画面,像一场循环播放的默片。
还有“林薇”这个名字,像一个冰冷的烙印,刻在了我的灵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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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静剂的药效渐渐上来,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钉在了我的脑海里:
周慕白。
这一切,你欠我一个解释。
一个血腥的、残酷的、真相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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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窥探
我在医院的特需病房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像是过了三个世纪。
心碎综合征的症状在药物的控制下逐渐缓解,但心里的那个窟窿,却越来越大,呼呼地透着冷风。
周慕白来了。
他来得很快,在我住院的第二天下午。依旧衣冠楚楚,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躁?或许是我的错觉。
他带来了一束昂贵的白色郁金香,插在床头的花瓶里。花香清冷,和我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放得比平时柔和许多,试图伸手来探我的额头。
我几乎是触电般地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倏地一沉,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掩饰下去,语气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引的。苏晚,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胡思乱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周慕白,我见到你了。在产科楼层。”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我。
“那个女孩是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心脏在监护仪下出不规则的鸣响。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露出一抹近乎嘲讽的冷笑,仿佛我的质问多么无理取闹:“一个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一下。她身体不舒服,在国内没有亲人,我帮忙带她做个检查而已。苏晚,你就因为这个,把自己弄进医院?你的心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狭隘了?”
朋友的孩子?托他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