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柔软,内心却有自己的坚持。”傅清辞松开手,靠回椅背,“比如,你明明会黑客技术,却在我面前装成电子白痴。比如,你修复古画的手那么稳,却总在我面前笨手笨脚打翻东西。”
他每说一句,苏晚梨的脸色就白一分。
“还有,你外婆三个月前去世,你拖了两周才办死亡证明。那两周,你在做什么?”傅清辞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个字都像刀子,“是在处理那八千万的资产,还是在策划怎么回苏家复仇?”
包厢里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声音。
苏晚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她缓缓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笑了。
不是那种怯生生的、小白兔的笑,而是舒展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笑。
“终于问出来了。”她说,声音依旧轻柔,但语调完全变了,“我还以为,傅总还能再忍几天。”
傅清辞瞳孔微缩。
苏晚梨端起酸梅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眼神已经锐利如刀:“既然摊牌了,那就开诚布公吧。傅清辞,你查到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小白兔。”
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从容得像在谈判:“外婆的信托基金确实存在,也确实有八千万。但这笔钱不是用来享乐的,是用来复仇的。”
“向谁复仇?”傅清辞问。他现自己竟然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苏明城。”苏晚梨吐出这三个字,眼神冰冷,“我的好父亲,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抛弃怀孕七个月的未婚妻,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二十二年不闻不问,直到公司要垮了,才想起还有个女儿可以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傅清辞沉默。
“我回苏家,不是为了认亲,是为了拿回属于我妈妈的东西。”苏晚梨继续说,“苏氏集团有我妈的股份,她去世前立了遗嘱,但被苏明城压下了。我要拿到那些股份,然后看着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一手建立的公司——一点一点垮掉。”
“所以你想利用我。”傅清辞陈述事实。
“互相利用。”苏晚梨纠正,“你要海南地块,我要苏氏垮台。我们的目标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互补。”
傅清辞笑了,这次是真的笑:“晚梨,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但你怎么确定,我会配合你?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取消婚约,让你和苏家一起完蛋。”
“你不会。”苏晚梨也笑了,“因为傅明远已经和刘家联手了。如果没有我,你不但拿不到海南地块,还可能被你那好二叔赶出傅氏。”
傅清辞的眼神彻底冷下来:“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苏晚梨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u盘,推过去,“这里面,是傅明远和刘子墨过去半年的所有通讯记录,三次秘密会面的照片,还有他们计划在董事会上弹劾你的方案草案。”
傅清辞没有碰那个u盘:“你怎么拿到的?”
“我有我的方法。”苏晚梨靠回椅背,“清辞,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揭穿我,取消婚约,然后独自面对傅明远和刘家的夹击。第二,我们继续合作,你帮我搞垮苏氏,我帮你稳住傅氏。事成之后,海南地块归你,苏氏的剩余资产我们按比例分。”
“听起来我稳赚不赔。”傅清辞挑眉。
“因为你需要我。”苏晚梨直视他,“傅明远在傅氏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你父亲去世后,他本来有机会上位,是你爷爷力排众议把位置留给了你。他一直不甘心,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她说得全对。傅清辞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把一切都算准了。
“如果我选第三条路呢?”他缓缓说,“比如,我现在就把你交给苏明城,告诉他你回来是为了毁掉苏家。你觉得,他是信你这个二十二年没见的女儿,还是信我这个未来女婿?”
苏晚梨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悲凉:“那你试试看。不过在你这么做之前,我建议你先看看u盘里的最后一个文件夹。”
傅清辞盯着她,终于拿起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解锁,打开。前面的内容正如苏晚梨所说,是傅明远和刘家勾结的证据。但最后一个文件夹,标题是:“傅文渊车祸真相”。
他的手指僵住了。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份手写报告的扫描件。照片上是车祸现场,但不是警方公布的版本——角度更刁钻,能清晰看到,那辆撞向父亲车子的卡车司机,在事故生前正在接电话。
报告是私人侦探写的,结论触目惊心:“有充分证据表明,傅文渊先生的车祸并非意外。卡车司机在事前收到一笔五十万转账,转账账户经层层伪装,最终指向傅明远的一名情妇。”
傅清辞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找了十年,动用了所有资源,都没能找到父亲车祸的真相。而现在,这些证据就这样摆在他面前。
“你怎么……”他的声音嘶哑。
“我外婆不是普通的小学教师。”苏晚梨轻声说,“她年轻时,是国内最早一批经济侦查警察。退休后,有些人脉和资源还在。你父亲车祸那年,她碰巧在查另一个案子,涉及那卡车司机所在的运输公司。这些材料,是她无意中保留下来的。”
傅清辞闭上眼睛。父亲死的那年,他十五岁。前一天晚上,父亲还答应周末带他去新开的游乐园。第二天,就变成了太平间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从此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老宅里。而他,一夜之间长大,学会戴上面具,学会算计,学会在这个吃人的家族里活下去。
“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他睁开眼,眼中赤红。
“因为现在才是合适的时机。”苏晚梨平静地说,“清辞,我们都背负着血债。你父亲的,我母亲的。在这个世界上,能理解这种仇恨的,也许只有彼此。”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合作吗?不只是商业合作,是真正的同盟。你帮我毁了苏家,我帮你把傅明远送进监狱。之后,是分道扬镳还是继续同行,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