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身后彻底闭合,林子渊没回头,只低头拍了拍怀里那截梅花枝。枝头的小花颤巍巍开着,花瓣边缘泛着淡金光。
“走吧。”张萌萌率先迈步,剑鞘轻磕靴面,“后山梅树下,得趁天黑前到。”
小白从林子渊肩头跳下来,爪垫踩在他脚背上:“爹,我饿了。”
“忍着。”林子渊拎起黑袍长老后领,拖着人往前走,“等找到岳母藏的东西,给你买糖吃。”
黑袍长老哼唧两声,没睁眼。剑无痕跟在后头,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四周沙丘。
一行人没走官道,专挑荒径。张萌萌带路,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林子渊怀里的梅花枝。
“你小时候真在那儿捡过糖?”林子渊问。
“嗯。”张萌萌点头,“每年冬至前后,树根底下准有几块,裹着油纸,甜得腻。”
“清月前辈放的?”剑无痕插话。
“不知道。”张萌萌摇头,“问过师尊,他说是山精野怪逗小孩,别当真。”
林子渊嗤笑:“山精野怪还懂包油纸?你师尊糊弄你呢。”
张萌萌没接话,拐进一条窄谷。两侧岩壁陡峭,风刮过时呜呜响,像有人在哭。
小白突然窜到前头,鼻子贴地嗅:“有味儿!甜的!”
“糖味?”林子渊挑眉。
“不是。”小白打了个喷嚏,金粉喷了一地,“铁锈味,混着糖。”
张萌萌脚步一顿,指着前方岩缝:“从这儿钻过去,就是后山。”
岩缝仅容一人侧身,林子渊把黑袍长老塞给剑无痕:“你垫后,别让他跑了。”
剑无痕皱眉:“带着累赘翻山?”
“他认识九幽殿暗桩。”林子渊拍拍黑袍长老脸,“对吧?”
黑袍长老眼皮抖了抖,没吭声。
岩缝里黑漆漆的,小白蹦在前头,爪垫拍地啪啪响。林子渊跟着爬,衣角被石棱勾住,撕啦一声裂了道口子。
“你裤兜漏了。”张萌萌提醒。
林子渊摸了摸,掏出半块梅花纹灵石——先前用来止血那块,只剩指甲盖大小。“岳父私房钱快见底了。”
穿过岩缝,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老梅林横在坡上,树干虬结,枝桠斜伸,地上落满枯叶。
张萌萌直奔最粗那棵,树皮皲裂如老人手背。她蹲下扒开落叶,露出块青石板,边角刻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
“就是这儿。”她指尖抚过刻痕,“糖总在这石板边上。”
林子渊抽出匕撬石板,咔哒一声,板子掀开,底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黏着层糖渍,蚂蚁爬了半圈。
“岳母藏东西挺讲究。”他抠开盒盖,里头躺着本薄册子,封皮写着“清月手札”,压着半枚血玉。
小白凑过来舔血玉,舌头刚沾上,玉片嗡地一震。地面突然晃动,枯叶簌簌跳起,老梅树枝干咯吱作响。
“退后!”林子渊一把拽开张萌萌。
血玉腾空浮起,红光泼洒如幕。光幕里现出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抱着膝盖坐在梅树下抹眼泪。穿素色道袍的女人蹲在她面前,手里捏着块麦芽糖。
“萌萌不哭。”女人声音温软,“吃完糖,师叔给你讲剑宗秘闻。”
小丫头抽抽搭搭接过糖,咬了一口,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师叔骗人,上次说讲秘闻,结果讲的是《养剑须知》。”
“这次真讲。”女人笑着揉她顶,“玄天剑宗第七代掌门,其实怕老婆……”
幻象突然扭曲,女人面容模糊,只剩声音断断续续:“……血玉为引……容器……梅花印……”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自铁盒底下蔓延,黑气丝丝缕缕往上冒。张萌萌脸色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那是我……五岁那年……”
林子渊星纹骤亮,手掌按在她后背:“别看。”
星纹顺着他手臂爬满全身,金光织成网罩住三人。黑气撞上光网,滋滋作响,像冷水浇进热油锅。
小白突然尖叫:“爹!娘亲在玉里!”
血玉悬在半空,红光凝成清月虚影。她嘴唇翕动,声音直接钻进林子渊耳朵:“护住萌萌……地脉反噬……会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