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来消息。e班刚才也遭到了坂柳和龙园的联合攻击,物资塔和粮秣塔丢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集结点守住了。但是,龙园撤退时,也抛下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绫小路清隆停顿了一下,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冰冷的边缘,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与眼前这狼狈照片截然不同的画面。
那是图书馆僻静的一角,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被切割成温暖的光柱,尘埃在光中缓缓浮动。
椎名日和总是坐在那个固定的靠窗位置,纤细的手指轻抚过书页,安静得仿佛要与周围的书架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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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尔会抬起头,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书架上层层叠叠书脊的眼眸,会看向坐在对面的他,递过一块包装素净的点心,或是用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分享一段书中有趣的段落。
在那个空间里,没有班级的倾轧,没有对力量的算计,没有那个该死的“父亲”的指令。
椎名日和周身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安宁气场,像一张细密柔软的网,悄无声息地将他那些时刻奔涌的、冰冷而复杂的算计暂时隔绝开来。
和她在一起时,时间流都变得缓慢,他罕见地不需要去思考如何利用、如何防备、如何获取最大利益。
那是一种近乎奢侈的、纯粹的放松,仿佛连呼吸都变得绵长而轻缓。
这让绫小路清隆感觉到危险,这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为……自从比企谷八幡救他那次,他好像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为了不让他变成他不熟悉的模样,他主动断了图书馆的这段时光。
而现在,照片里这个浑身泥污、瑟瑟抖、被当作弃子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在书香和阳光中静好如画的侧影,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一种极其陌生的的情绪,像一根细微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地留在了感知里。
这让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种罕见的、不太自然的迟疑:“她叫椎名日和。”
几乎在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将终端屏幕转向比企谷和一之濑。
屏幕上,是一张平田刚刚来的照片。照片背景是e班的大本营,中心是那个名叫椎名日和的女生。
她看起来比松下菜菜子更加柔弱,浑身沾着泥土和草叶,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埋在其中,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副受惊过度、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可怜模样。
平田还在照片下附了一行字:
『绫小路同学,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看她实在太可怜了,就先把她带回我们营地了,我觉得我们不能不管她。』
一之濑帆波看到照片,瞬间母性泛滥,惊呼道:“天哪!她看起来比伊吹同学还要惨!龙园同学真是……真是太可恶了!”
绫小路飞快地收回终端,表情恢复了大部分平静,但仔细看,能现他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微红。
他干咳了一声,语气变得有点生硬,像是在背诵一段并不完全认同的台词。
“平田他……出于人道主义,已经把她接回我们大本营安置了。”
他避开比企谷探究的“你为什么知道她叫椎名日和”的目光,继续道,语再次加快。
“虽然这打乱了我的……嗯,预案。但事已至此,直接把她赶走,似乎……过于残忍了。”
他说“残忍”这两个字时,语调有些别扭,显然这不常是他优先考虑的范畴。
这番明显带着纠结和尴尬的解释,与他几秒钟前那句“如果目标是我,不会有效”的自信断言形成了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打脸氛围。
比企谷看着绫小路这副罕见的不自在模样,死鱼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他没有戳破,而是将话题引回了更实际的层面。
“看来龙园对这招乐此不疲。既然人都‘接收’了,讨论一下怎么处理吧。”
他看了一眼一之濑和绫小路。
“我那边的松下,打算按计划,用半真半假的情报反制龙园。”
一之濑立刻点头:“嗯!我觉得比企谷君的方法很好!既不用冷酷的对待同学,又能利用机会!我们b班那个伊吹同学……我也打算这样处理。”
她显然认同这种更温和、也更讲究博弈策略的方式。
绫小路此刻也迅从尴尬中调整过来,恢复了部分冷静的分析能力。
“同意。直接控制或驱逐,收益低且易违规。利用信息差进行反向操作和消耗,是更优解。”
他看了一眼终端上椎名日和那张照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稍微自然了些。
“……虽然过程出现了意外变量,但核心策略依旧可行。”
他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计划外的“麻烦”,并尝试将其纳入自己的计算框架。
三人就此达成共识:都将采用比企谷提出的“将计就计”策略,利用龙园派来的“眼睛”,反向输送半真半假的情报,消耗c班的精力,并伺机反制。
“那么,先撤退吧。”绫小路最后说道,语气已基本恢复平静,但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人气。
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后不得不与“麻烦”共处、并开始思考如何应对的……属于“人”的烦恼。
比企谷点了点头。夕阳下,一行人朝着各自营地返回。
绫小路走在队伍稍后位置,偶尔还会瞥一眼终端上那张照片,眉头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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