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喉咙有些发涩,他呼吸微微放缓:“……是吗?命很重要啊。的确是吧。哈哈……唐兄,你啊,把话说的这么圆,想必活得十分清醒。既然命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那看来你也一定很珍惜生命吧。我想,你大概从来不会有“为谁放弃自己的性命”这种想法吧?”
微风吹拂,八月初期的晨风不算潮热。丝丝凉意卷着清透从二人身边掠过。
唐暮秋乌黑如墨的柔软发丝随着微风轻动,他黑曜石般的瞳孔莹润清亮,只是轻轻注视着贺连。
贺连却从唐暮秋那张清冷淡然的面上看出了几分笑意。
那是一种坦然的、毫不掩饰的肆意轻笑。
唐暮秋没有回答。
但贺连却能知晓唐暮秋的答案。
他想过。
唐暮秋想过要为了某人放弃自己的命。
贺连的背脊发麻,发热感一路窜上大脑。
在意识到什么时,贺连已经无意识开口询问:“唐兄。你认为这世界上的命应当血债血偿么?”
唐暮秋唇边微小的笑意微微敛起,他沉静目光望向贺连的双眼。
唐暮秋说:“不该。”
贺连的唇瓣微微抿起,他的心脏在刹那间轻颤。
唐暮秋居然说“不该”?
“为什么?你不是认为命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血债血偿才是人间常理吧。唐兄,你说不该,倒是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了。难道因为你从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就能劝其他人大度点、想开点吗?”
唐暮秋轻轻摇头:“我说‘不该’,不是说‘血债血偿’这个想法就有错。我相信这世上有纯恶的坏人,他们没有丝毫理由的攻击别人…只是为了发泄。被攻击的人心底生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我想,人既然活着,命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了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很不值当。蹲监狱几年,又或者干脆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为了那种人渣败类,就值吗?”
“最重要的是…血债血偿,真的有尽头吗?”
最后一句话宛若一枚钢钉,直直穿透贺连的身躯。
唐暮秋离开时,贺连依旧在原地没能挪动步伐,他的目光远远望向唐暮秋的背影。
夏恩中将先前说的事情,祁则安当天下午就办妥了。
小组选择让夏玲当特批生内部的最高指挥,负责特批生的各项事宜。而剩余的四人则会去完成北部森林的古堡调查。
在联盟那边将古堡信息传送过来之前,几人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每日训练。
特批生的训练强度唐暮秋只花了三分钟就感受到了。
清晨天不亮就去跑步锻炼是家常便饭,重要的是负重越野的加量达到了惊人的65公斤。在这种情况下每天要跑二十公里。虽说是在平地,但人跑到最后,即便是在平地也觉得步伐不稳。
唐暮秋摘下背包时,双肩已经被磨红了。手指一碰就能摸到水泡。他呼吸有些错乱,用手臂拭去下颌的汗,站稳身子抬眼时,只见远处的祁则安正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在跑完65公斤的负重越野后,祁则安一刻不停地去做引体向上了。计数器显示刚巧做到第二十个。
唐暮秋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其他特批生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训练强度,而他初来乍到,对此还有些不熟练。
唐暮秋走到祁则安身侧的单杠前,他看了眼呼吸平稳的祁则安,随后抻臂一跃,一同做起引体向上。
负重越野二十公里,肩膀一点影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酸胀顺着肩膀传到臂膀,唐暮秋的掌心却稳稳抓住单杠,身姿平稳地与祁则安暗中较量。
之前与彭子成比过格斗术,但还没和祁则安比过,从祁则安的体能来看,他的格斗术想必不会差。
跑圈操场内,贺连在第一圈后就竖起白旗投降,紧接着便被教官狠狠踹了屁股。
贺连:“求你了教官,您行行好吧,您知道我的体能是D-的…!”
教官笑骂:“臭小子,跑不完今天就没饭吃,我就站在这儿看你跑!”
贺连:“呜呜呜有没有人管管!我体能是D-啊!D-!你们懂D-是什么意思吗!!”
贺连的鬼哭狼嚎惹得不少人都在发笑,Alpha们彼此挤眉弄眼,最后跑着回道:“贺连,这样可不行啊!体能这么差以后幸福生活可怎么办!”
“混蛋!那个和这个能一样吗!!”贺连面红耳赤地吼了回去。
夏玲没忍住也笑了两声,她刚刚跑完负重越野,她摘下身上绑着的背包,随后将头发重新扎起,走到俯卧撑的计数地。
随着夏玲的到来,几个正在做俯卧撑的Alpha停下动作,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面上露出嗤笑,在夏玲趴下做俯卧撑的瞬间,他们带着嘲讽的话语轻飘飘落下。
“夏玲啊,这么拼有什么用?不如老老实实躲在陆铭晖身后嘛!毕竟你男人那么强!”
“真娇气,做个俯卧撑还要绑头发,你那头粉发也太显眼了吧大小姐,要真想当特批生就剪短头发啊?”
“做样子给谁看呢…花瓶。”
几个Alpha笑着走到另一侧的空地开始训练。
夏玲凝眸看着地面的小石子,她又望向远处做引体向上的唐暮秋与祁则安,随后臂膀使力,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计数:“一、二…”
夏季最痛苦的事情是清晨的凉爽延续不了太久,基本上在太阳冒头后,绵绵灼热就会涌上身躯。
唐暮秋的汗液顺着脖颈向下,他的计时器显示引体向上的数量已经突破50,而祁则安已经做了70个。
唐暮秋闷着声,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道光,随后加快速度。
祁则安支撑身躯的力量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他眸光瞥见身侧的唐暮秋似乎裹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在加速,他轻缓地收回目光,随后松开双手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