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柔和的颂唱之中,引入了一丝隐秘的哀伤。
圣洁的织物,被撕裂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成为守护者,并不是值得庆祝的殊荣,光是看看熔火工坊中那位巨人伏尔甘就知晓所谓守护背后承载的重量了。
在虞年谣的认知里,既然有笪阮这样的例子在‘前’,那梦使者能够成为守护者,便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奇谈了。
但这也意味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塞蕾娜身为梦使者身为人类的过去,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和笪阮一样,于梦中长眠。
这是不是就是塞蕾娜执着于安抚亡灵,以歌声寻求安宁的理由之一呢?
那永恒的宁静之下,是一份难以言说的爱。
“塞蕾娜女士”
虞年谣轻声呼唤,很难去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这被时光与无数轮回尘埃掩盖的真相,此刻终于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一角。
当梦使者的身份与守护者的身份调换,虞年谣从中品出的也并非荣耀,而是追猎的残酷。
守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受并拥抱面目全非的现实,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您也有走向未来的选择与权力。”虞年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人死不能复生。
但在梦世界,总有一隅可供安眠。
虞年谣不知道塞蕾娜曾经是谁,又有着怎样的姓名与过去,更不知道她是何时逝世的,又是在多久成为守护者的。
或许她在人世的牵挂早已随风而散,活下去的执念也已微茫。
但未来仍敞开着大门。
颂唱在继续,如流淌的溪水。
塞蕾娜没有回应虞年谣。
“您有思念的人吗?塞蕾娜女士。”
少年却将塞蕾娜的提问,返还给了歌者本人。
思念的人
塞蕾娜的目光恍惚,就连吟唱也滞涩了瞬间,似乎在透过层层叠叠的时空,看着某个遥远的方向。
距离她去世,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在作为梦使者,和成为守护者之间,她其实还有很长一段作为‘亡灵’存在的时光。
时光混沌而孤寂,失去了应有的刻度,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难以拼凑。
她无法见到思念的人,也无法回到温暖的家。
记忆中那张不能忘记的面孔犹如水中倒影,已然模糊,塞蕾娜连自己是如何成为守护者的,都不记得了。
强大而悲伤的执念困扰着她,直到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呼唤。
总有人,应该记得自己的声音吧?
她曾这样期待着而放声歌唱。
期待中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渐渐地,这歌唱被赋予了新的使命与责任。
有些时候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要去做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放心不下。
塞蕾娜垂下眼帘,看向自己双手捧着的骨铃兰花束。
铃兰寓意着幸福的归来。
但幸福于她,如骨化的铃兰,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未来的守望,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但总有人会走向未来。
塞蕾娜的目光再次落回眼前的少年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希冀。
她不会要求少年去寻找那些她都不记得的事物,所有重要的一切,就在当下。
‘少年,你能肩负起抚慰亡灵的责任吗?’
光靠枢梦碎片是做不到的,塞蕾娜需要确认,眼前之人是否有着与之匹配的决心与灵魂的重量。
“我可以。”
虞年谣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双眸如纯粹的水晶,映照不出丝毫的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