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远浑然不觉,夹着张指节大的纸喊:“你们看!”
看在那张烧得破烂不堪的纸的面子上,两人才卸了几分力气。
萧亦抢先一步拿了过来,放在烛光下研究上面的字,纸张很薄,字写的大,只有两个不知道是错字还是梵语的字。
占据纸面的墨字底下,是颜色深浅不一的鬼画符,隐约能辨出也是异国字符。
异国字符。
涉及在场三个人的知识盲区了。
萧亦摩挲着纸,半天意味不明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字有些像我的?”
“嘶。”温思远抢过纸仔细看着,“原本只是觉得眼熟,你这么一说,真有点像你的字迹。”
得到答复,萧亦不解释任何,直直问武青:“你那蛇是一进门就有的?”
“是,一开门就掉了下来。”武青皱眉望着萧亦,不知道萧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掉?”萧亦品了品其中的意思,看了眼房门,“所以是死蛇?”
正常蛇,只要不昏了头,都不至于莫名其妙往下掉,就算要袭击人,也是飞过来。
武青瞬间摸索到诡异的地方:“是。”
下意识搜寻起来。
萧亦却忽地抓起蜡烛调头,出门踹开占地面积最大的屋子,里面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二十来个,没有成年人,全是七八岁的稚子,一摸脖颈,早没了温度,肌肤不复柔软。
桌上,五六只水桶里是喝干净的白米粥。
才想找什么试毒,温思远闯进门,见满屋尸体,僵硬着弯下腰探体温,被蚀骨的冰冷冻得连连往后退。
武青紧随其后,扶了下温思远,就近扶起其中一个孩子,不知看见了什么,瞳孔蓦地缩紧,抬手拍向怀中孩子的脖颈处,紧接着从人后颈夹出颗银针来。
银针冷光一闪,似惊雷照空,萧亦目光一紧,弯腰查看身边的孩子,无一例外的,脖颈落了个黑痣般的点,晃眼只当是痣,经方才武青那一遭,才让人彻悟。
被银针贯穿了。
满屋子人,独有三道呼吸,有风穿堂而过,呜咽一句,比午夜叫喊的夜猫让人胆颤。
温思远用手指捻碎孩童身上为数不多的血迹,放在鼻尖嗅了下:“小心银针,上面有毒。”
萧亦瞬间绝了用银针试桶里有无毒的心思。
才要取证,抬头却见不远处凭空出现的火光袭空,刹那逼停了绵雨。
顾不得气度,喊道:“我们来时屋中有成年人的身影闪过,这里肯定有其他出口!”
最是精通此道的武青强压心悸,搜寻一圈指向房梁顶部:“在那里!”
再次重复:“出口在那里!”
此时此刻武青比谁都冷静,两个朝廷要犯齐聚一堂,不干好事,却留下满屋子已经僵硬的稚子尸体,这事若是让人知道,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下这两人!
何况,他们找到的纸上,是萧亦的字迹!
温思远反应过来也是一声暗骂,他轻功不差,踏桌飞起,朝着武青指的方向找,那墙体是凹陷下去一块,但早被人从里面用铁皮封死。
顿时心中未灭心跳彻底心死:“堵住了。”
跳下来蹲在原地:“怎么办?”
“自裁谢罪吧。”萧亦面无表情,双腿却没自裁的意思,眼见火光四起,从屋中找来桶不知放了多久的水。
出奇的冷静:“放火把这里烧了!”
眼见火光就快到门口,温思远失声:“你疯了,这时候能烧得完吗?”
毁尸灭迹也要有时间。
“不毁,火势波及不到周边住户,你们两个轻功不差,应该能跑,来人看见你们跑,必定分出大量人马去追,我留在这,少部分人必和居民进门灭火,人多了只要我不被发现就能混出去。”
蛇是对付温思远,纸是他。
三个人有两个,看似将矛头对准了武青,其实不然,背后之人未必知道是三个人来。
就算武青有问题,现在也不是追究那么多的时候!
武青瞬间领会萧亦的意思,敬佩萧亦此刻还不怀疑他的同时,不免佩服对方的勇气:“你是要赌!”
萧亦点头,赌对方不会细搜。
“快走!保险起见,叫上王卓!”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用衣服浸透水,转身就将蜡烛尽数打翻。
猩红的蜡油打泼在地上,火蛇吞噬屋中一切布料,点燃的屋子就此一间,萧亦寻了个窗户蹲着。
温思远和武青不拖后腿,瞬间飞身上墙,温思远从其中一间屋子抓出潜伏着的王卓,听不清温思远吼了句什么,三人马踏飞燕般踏过家家户户的房顶,干净利落逃远。
空泛的瓦片声未消,叫喊声紧随:“抓住他们!”
火是从屋子里起,干燥程度远胜屋外,萧亦索性端起木桶将仅剩的水泼在身上,深深看过地上躺着的无辜稚子,仰头咬牙,没走到窗边便见轰然破开的门在刹那间轰高屋内火焰。
第66章我是萧亦
穿着短衫的京兆尹府兵哗哗涌进来,橙红的火光下,五官无不阴沉,为首的匆匆看过一眼,冒火进门探了几个孩子的呼吸,顿时面沉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