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鲍正沉浸于想象中,忽然一骑飞奔至他马前。
“将军,有情况!”来人喘着气说道。
陈知鲍抬头一看,正是他亲卫铁骑中的斥候队长。
见对方神色凝重,陈知鲍心头莫名一沉。
“说。”他吐出冷冷一字。
斥候迅回报:“我军东面五里外,出现另一支军队,约五千余人,看样子应是楚禄山楚将军的亲兵。”
陈知鲍脸色骤变,心头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楚禄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低声自语。
“不对,楚禄山不会无缘无故带大军出营。平外出最多带几百骑,这次竟调了五千人——他想做什么?”
陈知鲍强压心头不安,从牙缝中挤出问话:“楚禄山军往哪个方向去?”
斥候见他如火山欲爆,心惊胆战,忙答:“应、应该也是朝凉州城方向前进。”
此言一出,陈知鲍当场僵住,浑身冷,冷汗已浸透内衫。
斥候小心翼翼补充:“将军,会不会楚将军也接到了勤王命令?”
陈知鲍脑中一片混乱,失控怒吼:“他勤什么王!”
话一出口,陈知鲍就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赶紧定了定神,说道:“勤王保驾可不是小事,眼下谁都可能是叛徒,连楚禄山也不能轻易相信。”
斥候听了,虽然觉得将军有点大惊小怪,但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心里的疑问也就放下了。
“多派些人手,盯紧楚禄山的动静。”陈知鲍沉声下令。
斥候领命,骑马离开。
人一走,陈知鲍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斥候那句话:“是不是楚将军也接到了勤王的命令?”
哪有什么勤王保驾这回事?陈知鲍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次出兵,就是冲着围城去的。要不是赵皇朝的人找上门,他根本不会知道半点消息。
既然如此,楚禄山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离阳那边也说服了楚禄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知鲍自己否定了。
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楚禄山比他忠心得多,是徐晓父子铁打的死忠。就算死,楚禄山也不会背叛北椋,不会背叛徐家父子。
既然楚禄山不是叛徒,那他的目标就很明显了。
陈知鲍心头猛地一沉:“楚禄山是冲我来的。”
“我的事暴露了。”
一想到自己和离阳合谋刺杀徐晓的事情已经败露,陈知鲍呼吸都急促起来,骑在马背上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摔下去。
“能调动楚禄山的,只有义父和徐封年。不管是谁下的命令,义父肯定已经知道我和离阳勾结的事了。”陈知鲍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不能再往凉州城去了,那里肯定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我。”陈知鲍心里冒出了逃跑的念头。
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五千亲兵铁骑,暗暗叹了口气:“不能带他们一起走。”
陈知鲍比谁都清楚,这五千人之所以听他的,只因为他是徐晓的义子、是北椋的将军。要是他流露出半点背叛北椋的意思,不用别人动手,这些手下就会一拥而上,把他绑到徐晓面前请罪。
这也是他之前没对士兵们说实话,反而打着“勤王”旗号的原因。
“将军,您没事吧?”身旁的副将见陈知鲍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
陈知鲍摆摆手:“没事。”
接着又说:“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带大军先走。”
副将点头,带着五千铁骑继续向凉州城前进。
陈知鲍望着远去的大军,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后悔。
“各位兄弟,是我陈知鲍对不起大家。但你们并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来义父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想到徐晓,陈知鲍心头又是一阵酸楚:“义父,知鲍辜负了您。我不该被离阳的妖人所骗,对您起了疑心。将来有一天,知鲍一定亲自到您面前请罪。”
此刻,陈知鲍心中对北椋王位的野心彻底消散,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离阳那个老道士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我的梦境,肯定也能影响我的想法”,陈知鲍恨恨地说道。
现在他终于明白,是自己一时起了贪念,才让赵皇朝有机可乘,在他心里种下了这颗种子。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就算徐晓愿意原谅他,相信他这一次,可他终究是做出了背叛之事。徐晓不杀他,北椋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陈知鲍吸了吸鼻子,调转马头,朝着离阳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