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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丹房奇谈与夜幕杀机（第1页）

鬼手居地下石室，时间在浓烈的药味与昏黄的珠光中悄然流逝。

鬼手圣心完全沉浸在了陈文书写的那叠“异界知识猜想”中。他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抚掌轻笑，时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污渍的长袍上划来划去，浑浊的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兴奋光芒。那些关于“基本单元构成物质”、“排列决定性质”、“湮灭即存在消解”的概念，如同在他封闭而偏执的研究世界里，撕开了一道全新的缝隙，许多以往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和现象，似乎都找到了一个迥异于传统修仙理论、却又莫名契合的全新解释框架。

“妙啊……妙啊！难怪‘蚀魂草’对阴魂类灵体效果卓着，对阳属性肉身却几乎无害，或许并非五行生克那么简单，而是其‘毒素单元’的排列，恰好能干扰甚至‘拆解’阴魂灵体的某种基础构架？还有那‘界外湮痕’，若真是通过‘湮灭’目标最基础的存在单元来达成毁灭，那一切防御在其面前形同虚设也就说得通了！但如何‘湮灭’？又是何种力量能做到这一点？”他越看越激动，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完全忘了身边还有旁人，也忘了自己之前对阿禾本源气息的觊觎。

陈文和影枭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守在石台旁，照看着依旧在“凝魂冰魄丹”作用下深度沉眠的石昊和影风。柳红缨和阿禾也被允许进入石室外间——一个稍微干净些、堆放着些许杂物和几张破旧蒲团的隔间休息。

阿禾经过刚才门外的惊吓和力量爆，显得十分疲惫，靠在柳红缨怀里很快就睡着了，身上逸散的曦光微光也渐渐平息。柳红缨则强打精神，警惕地留意着内外动静，手中始终扣着几样防身之物。

影枭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守在石室通往外界甬道的入口阴影处，猩红的眼眸半开半阖，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扫过石台上两人的目光，才显露出一丝极淡的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燃香村混乱的喧嚣似乎也随着天色渐暗而慢慢沉寂下去，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意义不明的嘶吼或狂笑偶尔划破夜空。

鬼手圣心终于从那一叠纸张中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竟带着一种孩童得到心爱玩具般的满足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叠写满字的纸张收进怀里，仿佛那是无价之宝，然后转身看向陈文，黄眼睛里的光芒复杂难明，有欣赏，有探究，也有一丝未尽的狂热。

“小子，你这些东西……”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虽然离经叛道，漏洞百出，很多地方只是猜想，但……确实给了老夫不少启。尤其是关于‘基础构架’和‘湮灭’的设想，与老夫多年观察到的某些现象隐隐相合。这笔交易，老夫认了！”

他走到石台边，重新戴上那副透明的奇异手套，目光落在石昊身上，尤其是胸口那焦黑的伤痕处：“这土修体内的‘湮痕’，按你那说法，就是有某种力量在持续‘湮灭’他肉身与神魂的基础单元，阻止其自愈。常规的生机补充和驱邪净化，如同往漏水的桶里倒水，效果有限。老夫之前想的，是以更霸道的‘毒’或‘煞’，去以毒攻毒，中和或吞噬那股湮灭之力，但风险极高，容易适得其反。”

他眼中闪烁着新的光芒：“但看了你的东西，老夫有了另一个想法——既然‘湮灭’是针对‘基础单元’，那是否可以尝试……‘加固’或‘替换’他伤口附近区域的‘基础单元’？用一种更稳定、更难以被‘湮灭’的结构暂时替代，或者引导他自身的土属性灵力，按照某种更稳固的‘排列’方式去修复受损处？当然，这需要极其精微的控制和对‘基础单元’层面的一定干涉能力，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可以一试！总比用蛮力中和来得精细些。”

陈文听得心中震动。这鬼手圣心果然不愧是怪医，思维跳脱，竟能从他那些简陋的“科学猜想”中，推导出如此具体且听起来有一定可行性的治疗方案！虽然听起来依旧凶险，但至少是条新路。

“前辈需要什么？晚辈可否协助？”陈文连忙问道。

“协助？就凭你现在这半残的样子？”鬼手圣心斜睨了一眼陈文依旧隐隐作痛的右肩，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实待着别添乱就是帮忙！老夫需要调配几种特殊的‘固元灵膏’和‘引脉毒针’，还要去地下丹房取几样压箱底的材料。这个过程不能被打扰，尤其是尝试‘加固单元’时，需要极度安静和精神集中。”

他指了指影枭：“你，还有外面那个小娘皮，负责警戒。老夫这‘鬼手居’虽然有些布置，但挡不住真正的高手或者有心人强攻。万灵阁那条毒蛇虽然被老夫吓走，但绝不会死心，说不定还会引来别的苍蝇。”

他又看向陈文：“小子，你体内那股混沌道韵有点意思，似乎有包容、化生之效。等下老夫施术时，若这土修体内出现剧烈的能量冲突或崩坏迹象，你试着用你那道韵护住他心脉和识海核心，或许能增加一丝成功几率。记住，只是护住，不要尝试干预老夫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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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郑重点头：“晚辈明白。”

“至于那个小丫头……”鬼手圣心目光扫向外间熟睡的阿禾，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的力量属性与老夫要用的方法有些冲突，且她自身状态不稳，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不过……”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小香囊，丢给陈文，“这里面是‘宁神香’的灰烬，对她稳定心神、收敛气息有点帮助。给她带上，别让她那身光在晚上太显眼。”

陈文接过香囊，道了声谢。

“好了，废话少说！影枭小辈，跟老夫去丹房取东西！小子，你就在这里守着，调整好状态！”鬼手圣心雷厉风行，转身就朝着石室另一个方向的狭窄通道走去。影枭无声无息地跟上。

陈文盘膝坐在石台边的蒲团上，闭目调息，尽力平复右肩伤口的隐痛，同时将混沌道韵缓缓运转，使其处于一种蓄势待的活跃状态，以备不时之需。他识海中，系统依旧处于低功耗模式，但基础的感应和预警功能还在。

“宿主，检测到鬼手圣心情绪处于高度兴奋与专注状态，其对宿主的‘异界知识’认可度提升。其对石昊的治疗方案，基于不完整理论推导，存在较高不确定性，请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du?”系统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知道了。”陈文心中回应，注意力更加集中。

外间，柳红缨轻轻将宁神香囊挂在阿禾颈间。香囊并无香气散，但阿禾熟睡中的呼吸似乎更加平稳悠长，身上最后一点逸散的微光也彻底收敛。柳红缨自己则服下一枚提神丹药，手持峨眉刺，警惕地守在隔间入口，耳朵竖立，捕捉着一切风吹草动。

夜色，彻底笼罩了燃香村，也笼罩了这片荒芜破败的区域。远处村中零星的灯火如同鬼火，更添几分阴森。万灵阁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暗影殿和“渊影”的追兵，谁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嗅着痕迹寻来。

……

鬼手居地下丹房。

这是一处比上面石室更加阴森、也更加“丰富”的地方。空间不大，却密密麻麻摆放着数十个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丹炉、药鼎、蒸馏器皿。墙壁上凿出无数方格，里面塞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矿物、乃至风干的奇异生物部件。空气中弥漫着上百种药材混合后经年累月形成的复杂气味，浓烈到几乎让人窒息。地火口被阵法约束，散着稳定的暗红色光芒，提供着热量。

鬼手圣心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架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非金非木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三根长短不一、闪烁着暗金色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脉动的奇异骨针，以及几块颜色各异、散着浓郁能量波动的胶状物。

“这是‘地龙元髓膏’，取自三阶地行妖龙脊髓，固本培元有奇效，但药性霸道，需配合‘化龙草’汁液调和……这是‘千年阴魄玉粉’，能稳定神魂，隔离外邪，正好用来尝试‘加固’识海区域的‘单元’……”他一边快挑选材料，一边低声自语，手上动作却稳定而迅，开始在一个小巧的玉臼中调配起来。

影枭静静站在丹房门口阴影中，如同融入背景。它的目光扫过丹房内琳琅满目的“收藏”，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它的任务只是确保取药过程不受干扰。

然而，就在鬼手圣心即将调配完成，准备开始炼制“固元灵膏”的关键时刻——

影枭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它猩红的眼眸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身形微微紧绷，无声无息地挪到了丹房一个能同时观察入口和鬼手圣心的角落阴影中。

几乎同时——

“嗖！嗖！嗖！”

三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从丹房唯一的通风口（一个碗口大小、位于高处、覆盖着铁丝网的孔洞）外射入！那是三根细如牛毛、色泽乌黑、在昏暗光线下几乎完全隐形的毒针！目标直指正在全神贯注调配药膏的鬼手圣心的后颈、心口和后腰！

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鬼手圣心精神最集中、防备最松懈的刹那！

影枭动了！

它甚至没有去看那三根毒针，身形如同没有实体的烟雾般骤然消散在原地，下一瞬，已然出现在鬼手圣心身后！它手中的漆黑短刃在间不容之际划出三道模糊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