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低沉而压抑的嗡鸣,仿佛从地核深处传来,又似从灵魂的罅隙中挤出,穿透厚重的岩层与简陋的石墙,在整个岩下村低矮的空间里回荡、震荡。紧随其后的那声非人嘶吼,更是充满了原始的暴戾与深入骨髓的痛苦,让听到的所有生灵都本能地感到心悸与恐惧。
原本就凝滞压抑的村落空气,瞬间被彻底点燃!
“是禁忌之地!”
“圣物怒了!”
“快!敲响警石!集合!”
杂乱、惊恐却竭力维持着秩序的呼喊声、脚步声、金属与石器的碰撞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狭窄的巷道和石屋间骤然爆!先前因处理渗水而分散的守卫们,以惊人的度从各个方向涌向村落深处的岩厅入口。零星的火把光芒汇聚成流,将那片区域的阴影驱散,映照出守卫们紧张而肃穆的脸庞,以及他们手中紧握的、闪烁着寒光的简陋武器。
陈文刚刚探出储藏洞裂缝半个身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逼得缩了回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湿了他单薄的、染血的内衫。
空档期结束了!而且是以最糟糕的方式结束!
“宿主!外部能量场剧烈扰动!检测到高强度、高频率的‘寂灭’与‘阴祟’属性波动从禁忌之地方向爆!与宿主伤口湮灭之力及镇山碑碎片产生强烈共鸣反应!警告:共鸣正在增强!碎片温度持续上升!伤口侵蚀加!`□′╯┴┴”系统的警报声在识海中尖锐响起,带着能量不足导致的断续杂音。
陈文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贴身收藏的那块镇山碑碎片,此刻正变得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衣物灼烧着他的皮肤!更可怕的是,右肩伤口深处沉寂了些许的湮灭之力,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开始疯狂地扭动、扩张,阴冷的刺痛感瞬间加剧,顺着经脉向心脏和头颅蔓延,带来一阵阵眩晕和窒息感!
那禁忌之地里的“圣物”,果然与天外异物、与湮灭之力、甚至与镇山碑有着直接而强烈的联系!它的异动,不仅引来了守卫,更是在“召唤”或者说“刺激”着同源或相关力量的存在——比如他!
哑婆婆的储藏洞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虫壳油灯的光芒在岩壁的震动下剧烈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得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
阿土吓得小脸惨白,紧紧缩在哑婆婆身边,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出一丝声音,但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陈文的担忧和对未知恐怖的惊惧。
哑婆婆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石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洞穴入口的方向,又猛地转向陈文,确切地说,是盯着陈文怀中那散出越来越明显灼热与共鸣波动的方向(尽管肉眼看不见波动,但她似乎能感应到)。她的喉咙里出“嗬嗬”的急喘,脸上皱纹因极度的焦急和恐惧而扭曲在一起。
她猛地弯下腰,用那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东西的手指,在地上陈文之前画的图案旁边,用尽全身力气,飞快地、却又极其精准地,勾勒出了一个新的图案!
那是一个门的形状!并非普通的门户,而是一扇巨大、厚重、充满了古老蛮荒气息的石门!石门表面布满了复杂的、仿佛天然生成又似人工雕琢的奇异纹路,而在石门中央,赫然有一个清晰的、凹进去的……碑形缺口!
哑婆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碑形缺口上,然后,猛然指向陈文怀中——指向那正变得越来越烫的镇山碑碎片所在!她的眼神充满了急迫、肯定,以及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钥匙!那块镇山碑碎片,就是打开这扇“禁忌之门”的钥匙!
陈文瞬间明悟!为什么守山人的镇山碑碎片会流落在外?为什么碑灵会说碎片蕴含完整的“镇山道种”?为什么它会与这地下的“圣物”产生共鸣?这一切都连起来了!这块碎片,很可能就是当年建造或封印此地时,特意留存或意外崩落的一把“钥匙”!
而此刻,“锁”在剧烈震动,“钥匙”在烫共鸣!
几乎在哑婆婆画出图案的同时,洞外传来的嘈杂声迅逼近!
“搜!每一处废弃的洞穴、每一条缝隙都不能放过!圣物异动,定有外邪引动!”
“村长有令,现任何可疑痕迹或陌生人,格杀勿论!”
是守卫们开始进行拉网式搜查了!他们显然将圣物的突然异动归咎于有“外邪”入侵,而陈文这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正是最可疑的目标!哑婆婆这个位于村落边缘、偏僻废弃的储藏洞,绝对在搜查范围之内!
脚步声、火把的光芒、兵器的寒光,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蔓延过来!最近的声音距离他们藏身的裂缝,恐怕不足二十丈!
退路已绝!藏身之处即将暴露!
是立刻放弃,冒着被守卫现的极大风险,在迷宫般的废弃通道中盲目逃亡?还是……赌上一切,利用手中这把突然变得至关重要的“钥匙”,去打开那扇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并存的“禁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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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文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将怀中滚烫的镇山碑碎片掏出,紧紧握在左手。碎片土黄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流转,与伤口处的湮灭黑气隐隐对抗,更与洞穴深处传来的波动疯狂共鸣,让他整条左臂都微微颤抖。
他看向哑婆婆,用力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多谢!”
然后,他看向阿土,指了指洞穴深处哑婆婆画出的那条虚线路径方向,又指了指外面逼近的搜查声,最后对阿土做了一个“快走,躲起来”的手势。他不能连累这个善良的孩子。
阿土却使劲摇头,指了指陈文,又指了指虚线方向,小脸上满是倔强——他要带路!至少带到他知道的地方!
陈文心中一暖,但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
哑婆婆也用力推了阿土一把,指了指洞穴另一个更隐蔽的、堆满杂物的角落,示意他躲到那里去。阿土看看陈文,又看看哑婆婆,一咬牙,迅钻进了杂物堆中,只露出一双紧张的眼睛。
哑婆婆则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指了指裂缝入口,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闭上了眼睛,靠在石壁上,摆出一副对外界浑然不觉、只是在此休息的孤老婆子模样——她要留下,尽可能拖延时间,或者至少不引起怀疑。
陈文不再迟疑,对着哑婆婆和阿土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钻出了储藏洞裂缝,按照记忆中哑婆婆所画虚线的方向,忍着剧痛和眩晕,向着村落更深、更暗、守卫似乎暂时被前方异动和搜查吸引而稍显薄弱的侧翼区域,疾潜行而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十息,三四名举着火把、手持石矛的健壮守卫,便来到了这处裂缝前。
“这里有个裂缝!像是废弃的储藏洞!”一个守卫说道。
“进去看看!”为的小头目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