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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兽语艰涩与碑中遗刻（第1页）

短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眼中那诡异而脆弱的安宁。守山兽那双刚刚褪去赤红的暗金色巨瞳，虽然恢复了清明，却如同蒙尘的古镜，映照出的是万载孤寂侵蚀后的浑浊与深深的疲惫。它粗重的喘息如同地下暗河的低吼，在溶洞中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卷起混着尘埃与血腥的气流，刮过陈文和小犀的身体。

沟通，成了横亘在双方之间，比那破碎的穹顶更难以逾越的屏障。

陈文强忍着神魂透支带来的晕眩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高举着光芒渐趋平稳的镇山碑碎片，尝试用最纯粹、最温和的意念，混合着碎片与碧波镇灵碑共鸣的韵律，向着守山兽传递过去：“我们……没有恶意……帮你……清醒……寻找……出路……”

然而，这意念如同投入一潭深不见底、且被疯狂与痛苦搅拌了万年的浑水，激起的涟漪微乎其微。守山兽只是眨了眨那巨大的暗金色眼瞳，喉咙里出一串低沉、沙哑、音节模糊的呜咽，仿佛古老岩石摩擦的声音。它的意念回馈混乱而破碎，充斥着“痛……”、“守……”、“坏……”、“光……舒服……又痛……”等难以连贯理解的碎片，并且反应极其迟钝，往往陈文传递过去好几道意念，它才回馈一丝微弱的波动。

小犀也努力维持着净灵光晕，将安宁、纯净的意念扩散开，这似乎能让守山兽感到舒适（它眼中的痛苦之色会稍减），但对于复杂的沟通，同样收效甚微。它的血脉光晕更多是安抚和净化，而非语言桥梁。

“宿主，目标精神体受损严重，逻辑思维能力近乎停滞，长期处于混乱痛苦与本能守护的冲突中。常规意念交流效率极低。必须寻找更直接、更形象的信息传递方式，或者……借助第三方媒介。”系统虚弱地分析道，它的能量在刚才的爆中又消耗了不少。

第三方媒介？陈文目光扫过悬浮的碧波镇灵碑。它是此地封镇核心，与守山兽渊源最深，或许……

仿佛感应到了陈文的注视和当前的困境，那悬浮的青色玉碑，在守山兽恢复一丝清明、自身又得到净髓泉滋养和碎片加持后，似乎凝聚起了最后一点力量。碑身上流转的古老符文骤然加，光芒变得内敛而凝聚，不再扩散，而是如同探照灯般，投射出一道凝实的、混合着淡金与青色的光柱，直接笼罩住了陈文、小犀，以及守山兽探入溶洞的巨大头颅！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传递零碎信息时更加庞大、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悲壮苍凉的意念洪流，携带着一幅幅闪烁跳动的画面，如同跨越时光长河的烙印，强行灌注进陈文和守山兽的意识之中！

这不再是简单的文字信息，而是一段段身临其境般的记忆残影！

陈文“看”到了：

·上古时期，天穹崩裂，暗金色的“荒孽”碎片如同灾星陨落，大地哀嚎。先民们悲恸祭祀，汇聚山川地脉之力，打造出“碧波镇灵碑”虚影，于此地设下封镇节点。

·一头雄壮威武、身披岩石般厚重鳞甲、眼瞳如鎏金般的巨兽（守山兽最初的模样），被点化于此，赐予“守山”之责与名号，其血脉与地脉相连，成为封镇体系活的组成部分，负责巡视、预警，并以自身生机辅助净化逸散的“荒孽”气息。

·漫长的岁月里，守山兽恪尽职守，如同一尊沉默的山岳，守护着这片土地。它汲取地脉灵气，身上鳞甲越璀璨，力量日益增长。

·然而，“荒孽”的侵蚀无孔不入，即便被镇压，其寂灭与混乱的本质也在缓慢污染地脉，侵蚀封镇。守山兽当其冲。最初是鳞甲上出现细小的暗金色斑点，然后是情绪的偶尔烦躁，力量增长停滞……它开始感到痛苦，但职责让它坚守。

·画面加，暗金色斑点蔓延，如同丑陋的苔藓，覆盖了它小半身躯。它的眼瞳开始时常泛起血丝，理智在痛苦与侵蚀中一点点磨损。它变得更加暴躁，有时会无意识地撞击岩壁，对着虚空咆哮。

·地脉为对抗侵蚀，自在封镇节点汇聚灵气，历经无数岁月，孕育出了一洼乳白色的“净髓灵泉”。这泉水能缓解守山兽的痛苦，净化它身上的侵蚀，一度让它看到了希望。

·但“荒孽”的侵蚀是持续而恶毒的。净髓泉的净化度，渐渐赶不上侵蚀的度。守山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狂躁的时间越来越长。它开始遗忘很多事，只剩下“守护此地”和“痛苦”这两个最原始的执念在撕扯它的灵魂。

·最后的画面，是守山兽彻底被暗金色癫狂纹路覆盖大半身躯，眼瞳赤红如血，在溶洞上方自己的巢穴里痛苦翻滚、疯狂撞击，将一切靠近的生物（包括无意闯入的低阶妖兽）都视为威胁撕碎。而碧波镇灵碑的光芒，则在它一次次疯狂的冲击和“荒孽”持续侵蚀下，日益黯淡，碑身爬满裂纹……

记忆残影到此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但其中传递出的悲壮、牺牲、漫长绝望的抗争，以及最后那不可避免滑向深渊的结局，却沉重得让陈文几乎窒息。小犀也出了悲伤的呜咽，碧蓝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它似乎更能共情守山兽那被污染、被痛苦折磨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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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段记忆洪流的末尾，碧波镇灵碑的意念再次凝聚，传递出最后一段清晰却急促的信息，这次更侧重于“现状”与“可能”：

“……净髓泉……非仅净化之池……其泉眼之根，深入地脉节点核心……受‘荒孽’与封镇之力万年交织影响……泉根石髓内……或孕育有一线‘地脉灵隙’……”

“……此灵隙……理论上可短暂贯通至地脉相对平稳之深层区域……或为逃离此地……乃至接近其他封镇节点之潜在路径……”

“……然……开启灵隙……需满足二则……其一：纯净强大之水灵或地灵之力引导刺激……其二：或需‘镇岳’核心之力精准激……亦或……守山兽清醒状态下，以自身与地脉之联系……配合引导……”

“……切记……灵隙不稳……存在未知……守山兽清醒……时限无多……”

信息结束，碧波镇灵碑投下的光柱迅黯淡、消散，碑身的光芒也萎靡到了极点，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显然这次强行传递完整的记忆信息和关键提示，消耗了它残存的根本力量，它可能需要沉睡很久，甚至……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