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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迷途与石像（第1页）

碎片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圈温暖的黄色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丈许之地。陈文带着小犀，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死寂的药圃区域，朝着洞窟更深处行进。

脚下的地面从人工修整的平整石板，逐渐过渡到天然的岩石表面，起伏不平，湿滑的苔藓也重新出现。洞顶逐渐降低，垂挂下来的钟乳石愈密集，有些几乎触及头顶。空气中那股混合的灵气依旧存在，但“沉寂衰败”的气息似乎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浑浊的地脉之气，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矿物味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感。

“宿主，空间结构开始复杂化。前方三百米范围内，检测到至少七条分支通道，大小不一，部分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部分为天然裂隙。建议标记路径，以免迷失。′?_?”系统适时提醒，同时陈文眼前的半透明界面上，一个简单的雷达扫描图开始勾勒，显示出前方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

陈文皱了皱眉。他前世虽然是教授，但可不是什么野外探险家。在这种地下迷宫般的环境中寻路，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小截之前在书院用剩下的“引路香”——这是用几种特殊香料和微量灵石粉制成的，燃烧时会留下带有微弱灵气、能持续数日的标记气息，本是为书院弟子在复杂山林中练习追踪与反追踪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点燃香头，每走过一段，便在岩壁不起眼的角落轻轻点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小点，散出只有他和小犀（以及系统）能敏锐感知的独特气味。

“系统，能分析一下这些通道吗？哪条看起来更‘常走’或者更有‘人工意图’？”

“正在扫描通道表面痕迹、空气流通情况及残留能量分布……分析中……”系统停顿了几秒，“左侧第三条通道，宽约五尺，高约一丈，地面磨损相对均匀，两侧岩壁有轻微工具刮擦痕，空气流通性最佳，且检测到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方向向内的地脉灵气流。右侧第二条通道最为宽敞，但地面坑洼，有明显水渍反复冲刷痕迹，疑似季节性地下水流经。其余通道或狭窄，或曲折，无明显特征。综合建议：优先探索左侧第三条通道。??????”

“那就走左边第三条。”陈文决定相信系统的分析。他带着小犀，转向那条通道。

通道果然如系统所说，相对规整，走起来不算太费力。只是越往里走，光线愈暗淡，连远处药圃那种淡绿色荧光也彻底消失了，全靠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照明。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偶尔从极深处传来的、不知是水滴还是别的什么的“滴答”声在回荡，更添几分幽闭与未知的压迫感。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平缓的弧度向下延伸，时而有些微的岔路，但主道还算清晰。陈文一路留下标记，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画痕迹，大多是一些简单的线条，似乎是山脉、河流的抽象符号，偶尔能看到一个类似石碑或印章的图案——与“镇岳”一脉的风格隐隐呼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却又向左拐了一个急弯。拐过弯道，碎片的光芒照去，陈文和小犀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比之前药圃略小、但更加封闭的天然洞室。洞室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约十丈，顶部有不少裂缝，隐约有极其微弱的天光（或许是更高处裂隙透下的）和渗水形成的小水帘。洞室中央，有一洼浅浅的、浑浊的地下积水潭。

而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是积水潭对面，靠近岩壁的地方。

那里，矗立着一尊石像。

石像约一人半高，由灰白色的本地岩石雕成，表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渗水形成的深色水渍，许多细节模糊不清，部分边角还有明显的破损，似乎经历过岁月侵蚀或外力撞击。但大体轮廓仍可辨认。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长袍、头戴高冠、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形象。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但那部分已经断裂缺失了，只剩下一个粗糙的断面。石像的姿态端庄稳重，双脚仿佛扎根于岩石之中，虽残破，却自有一股沉静巍然的气度，静静地立在这幽暗洞室的角落，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守护者。

当陈文手中碎片的光芒扫过石像时，异变生了！

“嗡——”

碎片突然自行震动起来，散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温润的土黄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柔和地笼罩向那尊石像。而石像本身，尤其是其胸口和残缺的双手处，竟然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同类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呼应！

共鸣！比之前与石门共鸣时更加清晰、更加直接的共鸣！

“检测到强烈同源能量反应！目标：未知石像。能量频率与‘镇岳’碎片匹配度高达！石像内部检测到微弱但结构复杂的封灵阵法残留，其核心节点……指向缺失的双手持物部位！⊙⊙”系统急促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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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缓步上前，绕过积水潭，来到石像近前。凑近了看，石像雕刻的技艺颇为精湛，即便蒙尘破损，衣袍的褶皱、冠的纹路依然能看出雕刻者的用心。面部五官有些模糊，但眉宇间那种沉稳、坚毅、仿佛承载着山川重量的神情，依稀可辨。

这绝非普通的装饰石像。很可能是“镇岳”一脉在此地的某种标识、纪念，或者……信物？

他的目光落在石像断裂的双手处。那里原本托着的是什么？另一块“镇岳”碎片？某种法器？还是象征身份的印信？

“系统，能扫描石像基座或周围岩壁，看是否有文字记载吗？”

“正在扫描……石像基座为与地面岩石一体雕成，表面覆盖物过厚……尝试能量透视……现基座正面有浅刻铭文，被沉积物掩盖！建议清理。??du???”

陈文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基座正面的灰尘和苔藓。一层灰黑色的、类似水垢的坚硬沉积物附着其上。他想了想，调动一丝微弱的“蕴山生气”，凝聚于指尖，轻轻刮擦。

沉积物颇为顽固，但在灵气作用下渐渐松动脱落。片刻后，几行竖排的、深深镌刻在岩石中的古朴文字显露出来。依旧是那种“岳文”变体，但比兽皮卷上的更加正式、庄严。

系统迅翻译：

“岳脉东域行走，司土之职，范岩（山？）之像。”

“镇守外辅育灵圃，监察枯荣劫眼气机凡一百二十载。”

“乾元七千三百四十二年，劫眼生变，寂灭之气逆冲，外圃危殆。范君以身为引，启动‘后土镇封诀’，稳固生阵节点，隔绝死气蔓延，护遗种一线生机。力竭道消，身躯与岳灵相合，化为此像，永镇于此。”

“后来者见像如晤，当知前人不易，岳脉职责之重。若劫眼未平，当慎之又慎。若劫眼已安，可持‘岳令’敬告之，移像于向阳清净处，受四时香火，以慰英灵。”

文字不长，却蕴含着一股沉甸甸的悲壮与责任。

陈文默默读完，肃然起敬。

这位名叫范岩（或范山）的“镇岳”行走，是此地的前任守护者。在“枯荣劫眼”异变、死气蔓延的危急关头，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以某种秘法（后土镇封诀）将自己与这里的“岳灵”（可能是地脉灵性，也可能是某种阵法核心）相合，化为石像，稳固了“生阵”节点，延缓了死域扩张，为那些“遗种”灵植保留了一线生机！

原来，药圃中那片还能存活的区域，不仅仅是封禁和残留阵法的功劳，更是这位前辈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争取来的结果！

而他手中缺失的，很可能就是代表他身份和权限的“岳令”信物，或许在他启动秘法时消耗了，或许被后来者取走，又或许……就是陈文手中这块碎片的前身或组成部分？

无论如何，这位范前辈，是一位真正的守护者，令人钦佩。

陈文后退两步，对着石像，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是否同门，这种为职责与守护而牺牲的精神，值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