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同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今天坐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也早已做好准备。
为了这场会议,他特意去了趟吕州,连田封义亲自去请都没能把他叫回来。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心里自有盘算。
面对笑容温和的沙瑞金,他也报以微笑,语气温和,可说出的话却锋利得扎人:
“沙疏计,您也清楚,那位责任人是在配合巡视组调查期间突意外身亡的。
所以现在我们最该考虑的,不是项目进度,而是如何面对上级的监督。
巡视组代表的是中央权威,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大陆集团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是内部有人指使王大陆铤而走险。
作为汉东证法系统的负责人,我必须表明态度:无论牵涉何人,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至于光明峰项目的后续安排,我相信达康疏计有能力妥善处理,暂时的停滞不会影响长远大局。”
“一定能赶上。”
祁同伟的语气没有半分退让。
话里透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我做的事,问心无愧。
不会改,也无需改,你们爱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
对这样的反应,沙瑞金早有预料。
否则,他也不会特意召集这场会议。
此刻,他只是微微一笑,朝祁同伟点了点头。
随即,目光转向高育良,缓缓开口:
“育良同志,你来说说看。
如今汉东的展重任落在你肩上,你怎么看待眼下大陆集团的事?
整顿工作,是该继续推进?
还是适可而止,暂缓为宜?”
这一句“展重任在你”,看似征求意见,实则暗藏机锋。
答案早已被框定——只要高育良稍有迟疑或偏移,那份会议纪要一报上去,将来追究起来,阻碍展的帽子,自然就扣到了他头上。
沙瑞金心里清楚得很,所以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而高育良呢?他不紧不慢地迎上沙瑞金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破。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汉东的前程,马虎不得。”
他语调平稳,却字字有力:“同伟同志的做法,并无不妥。
巡视组在即,我们必须有所回应,这是政治责任。
若处理不当,上面对我们整个班子都会产生看法。”
顿了顿,他继续道: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只看眼前这一面。
比如光明峰项目,牵涉极广,必须通盘考虑。
很多事,不是简单一个‘查’字就能解决的。
关键在于平衡——既要稳住大局,又要推动进展。”
他略微停顿,环视一圈,才接着说道:
“光明峰是我们汉东的脸面,也是当前最核心的工程,绝不能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