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爆裂的轻响惊得林清璃指尖一颤,茶盏边缘的冰霜无声蔓延。她借着低头饮茶的姿势,将颈间跳动的噬心咒掩在交领之下,那暗红纹路今晨又向心脉爬了半寸。
阎不羁赤脚踩过满地散落的战报玉简,修罗铠鳞片刮擦青砖的声响像钝刀刮骨。
这些天,阎不羁一直在假扮弟子,在仙城内或是跟那些仙盟内的人打听消息。
终于,让阎不羁找到了一个财之道!
他忽然将玄甲卫令牌抛向半空,令牌翻转间折射的寒光恰好刺向林清璃双眼:"仙子觉得,雾隐峡的浪头能打翻几艘铁甲舰?"
林清璃的睫毛在强光中急颤两下,指腹摩挲着茶盏上浮雕的松纹:"往年大潮时…沉过三艘运输船。"
声音比冰绫拂过地砖还要轻。
"那是潮水里没掺妖血。"阎不羁的靴尖勾起她垂落的披帛,布料撕裂声在密闭的室内格外刺耳。
他俯身时吞欲壶擦过她髻,一缕青丝悄无声息地卷进壶口:"午时你去领避水符,顺便告诉器阁那个红鼻子老头…"
林清璃的肩胛骨抵上冷硬的檀木椅背,喉间吞咽声清晰可闻:"说…说什么?"
"就说巡察使要查三月前的淬火油账目。"他忽然捏住她下颌,拇指按在跳动的噬心咒上:
"仙子这般聪慧,定能把那老东西吓出三斤冷汗。"
"对了,仙子可知这令牌能调多少灵舟?"阎不羁忽然将令牌按在茶汤里,浮起的油花竟凝成西沙流域的舆图:
"从苍梧城到北冥海,二十七艘战船今夜子时换防。"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条蜿蜒红线:
"押送破灵弩的船队会经过雾隐峡,那儿的水妖……最近饿得紧。"
林清璃的指尖在袖中掐算天时,甲子纹在掌心忽明忽暗:"雾隐峡的潮汛三日后卯时涨至大满,水妖巢穴届时将露出水面。"
她突然抬眼:"你要借妖祸吞了整支船队?"
疼痛从颈间炸开的瞬间,林清璃袖中的冰绫本能地窜出半尺,又在触及他腕间黑雾时僵住。
阎不羁低笑一声,指尖沿着咒文游走:"怕什么?你昨日在尝试解咒时,不是挺有胆色?"
"请仙子演场好戏,玄甲卫追查妖族奸细,不幸遭遇水妖突袭,船毁人亡。"他忽然凑近,修罗铠的寒气激得她颈间绒毛直立:
"当然,得留两个活口去仙盟哭丧。"
铜壶滴漏突然出滞涩的嗡鸣,子时的阴气漫过窗缝。
林清璃盯着案几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看着那道影子缓缓点头:"…申时前把账册送来。"
不一会儿,账房中。
林清璃的指甲掐进掌心,在朱漆托盘上留下月牙状血痕。
掌事长老的咆哮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岂有此理!仙盟何时管到器阁内务?"
"巡察使查到西沙灵炮的玄铁…"她话说半句忽地顿住,账册扉页的暗纹正渗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似乎是某人惯用的手段。
昨日他来过这,而且还呆了不短的时间!
老者突然闷哼着栽倒在黄花梨圈椅上,瞳孔里浮出妖异的紫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