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荥心下划过一行字,嘴上不置可否,“既是我的弟子,还不许我看了?”说着,话音一转,问道:“拿到灵犀佩了?”
“拿到了。”圣君霄从怀里摸出一块通体翠绿、光华莹莹流转的玉璧。
灵犀佩,是九虚宗和上玄宗联合找到的有助修习心有灵犀的一种灵玉,玄荥有一块,灵犀也有一块,这块是玄荥自己的。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心有灵犀是至简至道之剑招,十分锻炼心境。玄荥本是想让小徒弟在道基未定时多加练习心有灵犀的,只是徒弟过去总是在他找对方练习时“恰好”不适宜练剑。
“明日,与我一同修心有灵犀罢。”
“师尊就想着练心有灵犀,”圣君霄收起灵犀佩,玩笑般抱怨道:“怎么不问问弟子此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受伤?”
“哦。”玄荥依旧口气淡淡,“那你受伤了吗?”
还能更敷衍一点吗?圣君霄有些不高兴,“有啊有啊,师尊布置的那个木人阵法好难闯,打了我一掌,我现在还胸口疼呢?”说着就抓着玄荥手往胸口上拉。
摘下高岭之花第六步——增加肢体接触。高岭之花通常不喜与人接触,然而生而为人怎么可能不相接触呢,皮肤的摩擦,会使你在他们心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两人并肩而立,徒步走在上玄山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啊嗷!”
玄荥按了按对方胸口,圣君霄吃痛喊出了声。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玄荥,“师尊,疼。”
“疼么?”玄荥不为所动,又按了一下,这回圣君霄真疼得脸梢一白了,痛呼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好了,好了。”他化按为揉,手中灵力微动,轻轻揉着对方胸口。
圣君霄把大半身子都靠玄荥身上,嘴上直哼哼,不理玄荥。
“怎么,生气了?”玄荥垂下眸子,那个不是木人阵打伤的,要练心有灵犀也被岔开了。
“如果师尊给我揉一个时辰的话,我就原谅师尊。”圣君霄小尾巴翘阿翘道。
“哦。”
玄荥答得干净利落,倒是提出来的圣君霄一呆,完全没想到玄荥会应下,胸口的温暖与柔软让他舒服得心神一荡,也就没有注意对方的不同往常了。也许……玄荥想念他了呢。这么想着,他心里酥酥麻麻的。
两人缓缓走着,夜幕渐渐降临,满天繁星,像……像那晚玄荥将他魂灯放入魂殿时一样明亮。
“小海螺还在吗?”玄荥放下揉着圣君霄胸口的手,忽然问道。
“在啊。”圣君霄站直身,点了点脑袋,从怀里拿出那只精致可爱的小海螺,“师尊要看看?”
满口谎言
“嗯。”玄荥点了点头,把小海螺收了起来,“你长大了,不要再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了,我回去给它重新祭炼、换个外形。”
“不用,”圣君霄脑袋“刷”的转过来,“小海螺的形状就很好。弟子很喜欢。”
“小海螺的形状很好?”玄荥奇道,复而恍然,“哦,也对,甜甜才十岁嘛,喜欢这种东西也对。我看甜甜挺拔身形,总是会不禁把甜甜当大人了。”
十!岁!
圣君霄脸一黑,发现自己现在最讨厌在玄荥口中听到自己的年龄。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说自己才六岁啊混蛋。他磨了磨牙,“没有,只是不想师尊麻烦罢了。”
“不麻烦。”玄荥淡淡接口,“说起来,这块五菱晶跟着阿尧已经差不多七年了,阿尧感觉可还好?其他属性灵根可还有不稳现象?”
圣君霄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察觉到周围覆在两人身上隔绝外人神识的浅浅防护罩,他压下心底异样,专心致志地胡诌:“木火土金水五行灵根都得到五菱晶的滋养,而且还有师尊给我搜罗的《润水诀》、金光剑、木灵晶、大地掌这些巩固水、金、木、土灵根的功法宝贝,弟子怎么可能不好?”他说着侧头看玄荥,眉眼弯弯,“师尊对弟子真是太好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玄荥忽然侧头,用他那双底色极淡的星眸定定地看着圣君霄的双眼。
“嗯。”圣君霄重重点了点脑袋。
“阿尧,长大了啊。”玄荥悠悠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圣君霄脑袋。
夜深了,两人加快了速度,化悠悠漫步为缩地成寸,不过他们修为高深,这种速度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仍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什么,细碎的声音很快消散在这幽幽晚风中。
第二天,玄荥找明旭问了一些他离开后的情况,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师叔。”等把事情都交待完,讨论了一些宗门问题后,明旭忽然开口。
“怎么?”玄荥抬眉,见对方欲言又止,不由疑道。
明旭掩去迟疑,温雅地笑了笑,“去年进的新弟子中,也有不少好苗子,小师叔可要看一看?”
笃笃笃——沉重的钝响传来,玄荥指节轻敲桌面,一字一字应着这沉闷的节拍,也显得有些压迫人心,“直说吧。”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小师叔眼界修为已经可以多带几个小娃娃玩玩了,明澈师弟早可独当一面,也该搬出宗主主峰了。”
弟子筑基,已窥道径,当搬离师尊洞府。玄荥当初以“徒弟筑基太快恐基础不稳”为由强硬地把沁良尧留在了宗主主峰。
如今又是两年之后,沁良尧已隐隐有突破金丹之象,怎可再留?
玄荥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明旭上前一步,“小师叔不觉得你对师弟太过在意些了吗?即便放下无情道,师叔也该知道修道者须淡泊明心切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