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知节:“我叫人马上去买。”
裴鸣岐对于他“叫人”的说法并无丝毫反应,倒是乐无
涯睁了一下眼睛,又被酒力侵袭,被迫重新闭上。
项知节离开了房间。
经过方才的一阵折腾,乐无涯的发丝已经乱了。
透过凌乱的发丝,他看着满屋忙活的裴鸣岐,小小声地叫他:“……小凤凰。”
裴鸣岐后背一僵,停了手头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一颗心怦怦直跳,胀痛又酸涩的温暖一波波涌上,叫他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
……恐惊天上人。
“哎。小凤凰在呢。”裴鸣岐单膝跪在床前,“闻人约他不在,你跟我多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乐无涯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会爬墙。”
裴鸣岐想去握他垂出床榻的手,可顾忌着这身体是闻人约的,他不敢妄动,只好用手指一下下轻轻碰触着他悬空的指尖:“练久了,忘不了。”
“为什么不忘了我呢。”乐无涯懒洋洋地望着他,“不忘了我,又不肯好好喜欢我。”
裴鸣岐无话可说。
“上京的时候,我与你相见的那次,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话?”乐无涯爬起身来,又直不起腰,只好趴在胳膊上,“……我喝了酒,这个问题你不能躲。”
他自言自语:“我那天难过死了。”
裴鸣岐一颗常年冰封着的心像是被陡然掷入热水,解冻之余,酸痛难忍。
下一刻,乐无涯被人粗暴地拥在了怀里。
那人体热,血也热,拥抱粗鲁,呼吸急促。
“我不想你变成那个样子,可我拉不住你。偏偏我又……喜欢……”
这个怀抱急剧升温,烫得乐无涯有些待不住,挣扎着想脱离。
但乐无涯些微的挣扎和抗拒,叫裴鸣岐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按着他便往自己怀里锁去。
他膂力惊人,乐无涯登时就喘不上来气了。
他却没有挣扎,任凭自己朝着黑暗的窒息一路沉溺下去。
自从肺部重伤以来,乐无涯习惯了经年的疼痛和窒息。
那是他活着的最好证明。
是裴鸣岐率先反应过来自己行止失当,忙把软趴趴的乐无涯从自己怀里救出来,心疼得声音都颤了:“怎么不叫啊你?!”
重新享受到空气的乐无涯安心地闭上了眼。
裴鸣岐以为自己把他弄晕了,一时情急,动手掐上了他的人中。
刚打算歇一会儿的乐无涯气急败坏,一口叼上了他的虎口。
……牙口不错,一口见血。
……
项知节回来后,乐无涯已经伏在床上平稳地呼吸了。
他的头发被解散,柔顺地披在枕上;鞋袜依照军旅之人的习惯摆放整齐;被子换了件薄些的,正好好地盖在他身上。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唯一的异常之物,就是裴鸣岐右手虎口上鲜明的牙印。
项知节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并未多言。
用温热
的水为他送服了解酒的药丸,将乐无涯哄得半醒半睡过去后,二人来到外屋,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项知节打破了沉默:“裴将军来早了。”
裴鸣岐一揖手:“皇上有旨,微臣怎敢高坐军营,等六皇子来?”
前几日,兵部密信送到,说是六皇子亲自携带皇上密信而来,不日便达。
他计算了六皇子的脚程,怀着些不能与旁人道哉的隐秘心思,想提前一日到南亭恭候,顺便来看个人。
没想到六皇子也在城中。
更叫裴鸣岐没想到的是,六皇子竟在酒桌之上,借覆射之戏,拐弯抹角地问他为何来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