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还不是生孩子做饭!”
“就是,苏宁也太惯着媳妇了……”
这些闲言碎语传到水花耳中,让她一度想放弃学习。
那天晚上,她早早躺下,背对着苏宁不说话。
“怎么了?”苏宁察觉她的异常,轻声问道。
水花沉默良久,才闷闷地说:“宁哥,我读书……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苏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扳过水花的肩膀,认真地说:“谁说的混账话?我媳妇比十个男人都强!他们那是嫉妒!”
水花被他的话逗笑了,但笑容很快消失:“可是……婆婆她……”
“娘那边有我呢。”苏宁握住她的手,“水花,记住,你读书不只是为了记账,更是为了你自己。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谁也拦不住。”
水花眼眶热,重重点头。
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学出个样子来,不让苏宁失望。
机会很快就来了。
县里举办会计技能比赛,水花在苏宁的鼓励下报了名。
比赛当天,她穿着苏宁买的新衣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算盘、做账目,一举夺得第三名。
当奖状到她手中时,台下观赛的苏宁鼓掌鼓得最响。
回村后,水花用比赛奖金给公婆各买了件新衣裳。
苏母接过深蓝色的确良衬衫,摸着光滑的布料,终于露出了笑容:“丫头有心了。”
渐渐地,村里说闲话的人少了。
尤其是当水花帮几户人家理清了多年的糊涂账后,连最顽固的老人也开始夸“苏家媳妇有出息”。
这天傍晚,水花放学回家,现院子里堆满了红纸包着的礼物。
苏宁正在清点,见她回来,笑着招手:“快来,都是给你的。”
“给我的?”水花惊讶地看着那些礼物……
红糖、茶叶、布料,甚至还有几盒稀罕的糕点。
“村里人送的。”苏宁解释道,“你帮王婶家要回了被克扣的退税款,帮李大柱理清了合作社的账,现在大家都抢着请‘李会计’帮忙呢。”
水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礼物,眼眶渐渐湿润。
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为了口粮愁的穷丫头;现在,她竟然能用自己的本事换来这么多好东西。
“宁哥……”她抬头看向苏宁,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苏宁蹲下来与她平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傻丫头,哭什么?这才是开始呢。等咱砖窑扩建了,你当总会计,管更大的账。”
“嗯。”水花破涕为笑,重重点头。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每样礼物都镀上了金边,也勾勒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剪影。
厨房里,苏母看着这一幕,转头对苏大强说:“老头子,咱家这彩礼,花得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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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强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点头:“那可不,还是宁娃子有眼光!”
夜深了,水花伏在案前,认真地做着今天的作业。
苏宁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轻轻放在她手边。
“别熬太晚。”他揉了揉水花的头,“明天还要早起呢。”
水花抬头冲他笑了笑,继续低头算账。
油灯的光晕中,她的侧脸安静而专注,算盘珠子在她指尖跳跃,出清脆的声响,像一欢快的小调,唱响在年西海固的深夜里。
……
张树成把钢笔往桌上一扔,墨汁溅在写了一半的报告上。
窗外已是深夜,吊庄办的煤油灯还亮着,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又是一天无功而返。
李大有那七户人家铁了心不回吊庄,任凭他磨破嘴皮子也不为所动。
杨县长给的期限只剩三天了,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主任怕是要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