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串电话号码旁边,潦草地写着“海悦电子厂—每人返佣oo元”,后面还画了个问号。
“陈县长,这是……”马得福指着那行字。
陈金山“啪”地合上笔记本:“没什么,一些工作备忘。”
他转移话题,“对了,水花餐饮在福建的招工,真的不收中介费?”
马得福点头:“不但不收,还包路费。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得签三年合同,违约要赔钱。”
“这样啊……”陈金山若有所思,“马书记,你觉得李水花这个人怎么样?”
马得福被问得一愣。
他想起那个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的企业家,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也没有那么多心眼,不过她却是嫁给了一个很复杂的男人。”最终他这样回答。
“你说的是扶贫办主任苏宁吗?”
“对!我一直看不懂苏宁这个人,要是没有苏宁,李水花大概率和祖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
夜深了,马得福打着手电巡视金滩村。
路过白老师的临时学校,他看到灯还亮着。
推门进去,现麦苗和白老师正在收拾书本。
“麦苗,真的决定了?”马得福问麦苗。
“嗯。”麦苗头也不抬,“明天去县里签合同,下周跟车队去莆田。”
白老师叹了口气:“现在的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往外跑。”
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得宝去厦门,麦苗去莆田,水旺去泉州……这教室都快空了。”
马得福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现无从说起。
倒是麦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爸,等我在服装厂学成了,回来开个裁剪班!”
“西海固也有服装厂!为什么非要去福建?”
“西海固的衣服样式都是面对西北市场的,最多也就是向中亚等国销售,可是福建的服装厂样式多样,都是销往大上海和欧洲等国。”
“……”
第二天拂晓,三支队伍在闽宁村碑前集结。
陈金山带着二十多个小伙子准备乘火车赴闽;麦苗等十几个姑娘坐水花餐饮的包车去银川;白老师则留下来,继续操持他那学生越来越少的学校。
马得福忙着核对名单、分干粮,像个操心的老母亲。
当他帮麦苗整理行李时,悄悄塞进去一个小布包。
“啥呀?”麦苗想打开看。
马得福按住她的手:“到了福建再打开。”
朝阳升起时,车队陆续出。
麦苗在车窗边拼命挥手,一直回头望着家乡的方向。
只有白老师站在原地没动,他的影子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像一棵扎根在戈壁滩上的老沙枣树。
回到办公室,马得福现陈金山落下一个文件袋。
打开一看,是份《闽宁劳务协作风险评估报告》,里面详细分析了水花集团的招工模式,最后用红笔标注:“警惕企业借扶贫之名垄断劳动力市场”。
文件末尾还附了份名单……
正是昨天那些报名去水花服装厂的姑娘们,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写着家庭情况和联系方式。
麦苗那栏特别标注:“文化程度初中,与水花集团老板李水花同村”。
马得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陈金山那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想起笔记本上的“返佣”记录,突然明白了什么。
窗外,最后一批出的大巴车正驶过新立的闽宁村碑。
尘土飞扬中,马得福仿佛看到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一条是政府主导的劳务输出,一条是企业自的用工需求。
而夹在中间的,是那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西海固春天的风依然干燥,但已经有人带着湿润的期盼,奔向大海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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