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的气息,御案之后,一个身着明黄色常服的少年,正手持朱笔,似在批阅奏章,不是那“小佟子”又是谁?
只是此刻,他眉宇间少了之前的跳脱随意,多了几分属于帝王的沉静与威仪。
引领苏宁进来的总管太监和随侍们悄无声息地退至一旁,垂侍立。
苏宁不敢抬头,快步上前,再次“噗通”跪倒,以额触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结巴:“奴……奴才小桂子,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御案后的康熙放下朱笔,目光落在下方那个伏地不起、身体微微抖的身影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意。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用刻意放缓、却依旧带着少年清亮的声音说道,“小桂子,抬起头来。”
苏宁依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脸上堆满了惶恐、茫然和难以置信,眼神躲闪,不敢与康熙对视。
康熙看着他这副与之前“赌术高手”、“摔跤能人”截然不同的怂包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然而却是故意板着脸的看向苏宁质问道,“怎么?前几日与朕……与‘小佟子’在一起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又是教赌术,又是比摔跤的,胆子大得很嘛!如今知道朕是谁了,就变成鹌鹑了?”
苏宁心里早就已经把“康麻子”骂了一百遍,“奴……奴才有眼无珠!冒……冒犯天颜!罪……罪该万死!求……求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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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将结巴挥到极致,显得语无伦次。
康熙看着他吓得够呛,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那刻意维持的威严瞬间消散了不少。
只见他挥了挥手不以为意的说道,“行了行了,朕若要治你的罪,你还能跪在这里?起来回话。”
“谢……谢皇上恩典。”苏宁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依旧弓着身子,不敢直立。
康熙站起身,绕过御案,走到苏宁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朕且问你,你那一身赌术和摔跤的本事,是跟谁学的?海大富可不会这些。”
苏宁心念急转,早已备好说辞,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皇上,奴……奴才入宫前,在……在市井厮混,三……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一些,胡乱……学了些旁门左道,登……登不得大雅之堂。入宫后,在……在海公公手下,也……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显露……”
康熙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他背着手,踱了两步,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朕调你来御前,是觉得你机灵,有趣,而且……有真本事。在朕面前,你不必像那些人一样,整日里唯唯诺诺,说句话都要在肚子里转三圈。朕要的是一个能说话、能办事的人,明白吗?”
苏宁心中稍定,至少目前看来,这小皇帝是真的对自己产生了兴趣,而非问罪。
他连忙躬身:“奴……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好皇上。”
“嗯。”康熙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在朕面前,规矩要有,但也不必过于拘束。朕乏了的时候,你还得陪朕解闷儿。”
“是,奴才遵旨。”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苏宁,康熙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这个结结巴巴的小太监,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将他放在身边,或许不仅能多个玩伴,更能多个意想不到的助力。
而对于苏宁而言,这突如其来的“高升”,将他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原本的逃离计划,似乎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且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
暖阁内檀香袅袅,少年天子玄烨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提拔小桂子,表面看是一时兴起,源于赌桌与布库房投下的几分轻松与真趣,但更深层的原因,如同暗流在他心底涌动,那就是权臣鳌拜。
如今他已十六岁,按祖制早该亲政,但鳌拜却以“冲龄”为由,联合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三位辅政大臣,将权柄牢牢攥在手中。
尤其近年来更是日益跋扈,结党营私,把持朝政,视他这个皇帝如无物。
每一次在朝堂上,面对鳌拜那魁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和不容置疑的语气,玄烨都感到一种屈辱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然而,他绝非《鹿鼎记》中那般仅靠机运和韦小宝胡闹成事的少年。
在祖母孝庄太后的悉心教导下,他早已明白帝王心术,懂得隐忍与谋定后动。
表面上,康熙对鳌拜依旧保持着尊敬与倚重,暗中却早已开始布局。
那布库房内日日操练的少年侍卫,便是他精心培养,准备用于关键时刻一举擒拿鳌拜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