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嗣昌,不消说就是走在中间偏后了。
当杨嗣昌的先头队伍走拢大宁时,万分惊讶地发现,这大宁跟镇坪,所见简直是一模一样!
城上没有守兵,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俨然一座空城!
先头卫所总兵和都司总兵,见了此状,都不敢擅自做主先进城去看看虚实。
于是,就先分兵往两边走,把大宁县城先包围起来再说,一切等到阁部大人来做主。
这官军的官场上,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下属不敢在上司面前轻言意见,更不敢在有上司在场的情况下自作主张。
不仅在级别上不敢僭越,要是因自作主张而失败或失误,那就更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只要有上司在,那就一切都需要等到上司来定夺。
这样,龙文光那里耽误一阵,先头队伍这里耽误一阵,就因为这个时差,杨嗣昌延后获知了消息。
就在杨嗣昌延后获知消息的这个时段里,张献忠的匠灶桩,就已经找好了僻静山沟,而张献忠也已走在快到文峰乡的路段上了!
却说杨嗣昌刚听到龙文光报告的消息,马上又接到他的下属的报告,都不知道该先理会哪一头了!
但杨嗣昌忧心他的兵部前线衙门,没怎么权衡,就催马来到了大宁县城的北门外。
离着一箭之地,立马站定,但见眼前景象,与在镇坪城外走近一点儿所看到的景象,并无二致!
这时,杨嗣昌的大脑中,随着“轰”地一声,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稍后片刻,杨嗣昌的头脑才恢复了灵光,这才说:“快,快,还是挑选几十个高手,先进城去看看,再做计较!”
过了约有燃半寸香久,进城去探虚实的高手将领出城过来跪报:“禀阁部大人,城中并无贼军,百姓大都紧闭门窗,街上冷冷清清,并无生意和人气!
“城内的临时卫所军营,全是尸体,看尸体数量,估计凡留守的军队,全部都被杀了!
“前线衙门尽被捣毁,各类职员没了踪影,倒是各屋各室都是尸体!
“辎重更是没了踪影,所存炮弹,也像镇坪一样,似被堆积引爆了,大校场中间,被炸出一个大有七八丈方圆的浅坑,炮弹壳飞得遍地皆是,城里面一派狼藉!”
杨嗣昌听了,但觉两眼一黑,顿感天旋地转,就要倒下马来!
幸亏身边的将领们手快,赶紧扶住阁部大人,并小心地把他扶成伏卧在马背上状,又轻轻地给他捶背。
捶了少许时间,杨嗣昌感觉好多了,就试着运了运内气,这才感到自己复了元。
杨嗣昌这才坐起身来,赶紧下令:“快去通令左剿总,叫他立刻回兵,快快跟上我们!大宁既然被洗劫了,自然也就不再考虑其他了,追敌要紧!
“通令两军,后队变前队,沿贼军逃窜的道路追击,现在还谈不上围剿,必须要先追上贼军,才好布署围歼!”
原来,从镇坪到大宁,说来比从城口到镇坪还近一点,要是骑马,要是路直,无需飞奔,一天也能赶到。
但山道弯绕多,又是人行,这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尽管昨天是一大早启程的,但晚上还是在路上宿营了一夜。
官军的这些行动,都在张献忠派出的便衣探子的视线里!
回头再来说左良玉,按照杨嗣昌的指示,一过白鹿乡,就分道朝双阳乡方向赶去。
在杨嗣昌军到达大宁的当口,左良玉军就赶到了大宁以东的通城乡地面。
左良玉派了一些军士到各村落或各住户去打听,也查看大道的车马痕迹,确知近期并没有军队经过过,就下令在通城乡地面休息,吃干粮喝水。
然而,刚刚吃过干粮,杨嗣昌派的传令兵就飞马赶到了,告诉了左良玉,龙文光军的后队被张献忠吃掉了一万多人,张献忠狠咬了一口官军后队,就收兵朝正西方向跑了!
而且,大宁也和镇坪一样,彻底被清洗了,杨阁部的兵部前线衙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杨阁部命令左帅,赶紧尾随追上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追上贼军,才谈得上围剿!
杨阁部下达了命令,左良玉自然是传令赶紧启程,一路向西,朝大宁快跑而去。
在马背上,左良玉心里一直在想,咱们官军自从在城口扑了空,按理说,就已经中了张献忠的诡计了。
后来又追到镇坪去,结果又扑了一空,而镇坪还被洗劫了!
闻着味儿追到大宁,不仅大宁被洗劫了,官军的后队尾巴还被打掉一截,贼军就又往西跑了!
这、这这,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张献忠就算是在牵着官军跑,他也确实是在这样干,但是,张献忠咬了一口官军尾巴就赶紧往西跑了,这是啥意思?
那么,说镇坪是张献忠所剿,倒还说得过去,可这大宁,又是谁来清剿的呢?
张献忠总不可能咬尾巴和剿大宁同时进行啊?
难不成张献忠还有更大的阴谋?就是说,咱们官军追的,并不是他张献忠的全部兵力,张献忠而是在分兵行动?
他这是要牵着咱们官军走疲劳了,等找到合适地形,就打咱官军的伏击吗?
莫非,咱们追剿张献忠,到头来反而被张献忠追剿了?
嗯,对,从种种迹象来看,肯定是这样!至少八成是这样!
可是,杨阁部没有提这一茬,咱左良玉,戴罪之身,又怎么好向阁部大人提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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