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逐渐虚化的面孔,突然看清他眼底的癫狂里藏着某种解脱——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
"真正的命定之人"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尾音被山风撕成碎片,"已经出现了"
黑雾裹着这句话炸开时,温尘的封禁印刚好完成。
冰蓝色的光网铺天盖地罩下来,却只兜住几缕散逸的黑气。
我下意识抬手去接,有那么一瞬间,指尖触到了黑雾里的冷——不是冰魄剑那种清冽的冷,是带着腐味的、从骨髓里往外渗的冷,和我每个月十五都会梦到的那片混沌空间里的冷,一模一样。
"瑶瑶!"温尘的手掌重重按在我腕间,冰魄剑的寒气顺着他的指尖窜进我经脉,将那丝黑气逼回掌心。
我这才现自己的手在抖,抖得连储物戒都快握不住。
紫菱的眼泪啪嗒砸在我手背上,她带着哭腔的抽噎混着山风灌进耳朵:"师姐你别吓我,刚才那黑气都钻进你手里了"
"无妨。"空灵仙人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我转头,看见他的银链正泛着淡金色的微光,腕间玉牌上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游走——那是他在探察空间波动。"这是血煞以命为引的追踪术。"他指尖弹出道清光,那丝黑气立刻像被火烤的雪,"但他的魂魄已散,追踪线断了。"
青风长老扶着石壁踉跄两步,道袍上的黑泥蹭了满手:"老身活了三百岁,头回见邪修用本命精血催禁术。"他浑浊的眼珠盯着我掌心,"小友,你刚才碰那黑雾时可觉出什么异样?"
我低头看掌心。
黑气已经被温尘的寒气逼散,只留个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朵残缺的六瓣花——和我梦境里,那道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身影脚下的纹路,分毫不差。
喉头紧,我突然想起每个月十五的午夜,我都会在识海里看见的画面:混沌中悬浮着两座水晶,一红一银,红的在滴血,银的在吸光,而我站在中间,耳边总有个声音在说"该醒了"。
"瑶瑶?"温尘的拇指轻轻摩挲我腕间的同心结,他的体温透过冰魄剑的寒气渗进来,"在想什么?"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尾还带着刚才结印时的薄红,睫毛上凝着霜花,像落了层细雪。
这双眼睛从前总像深潭,此刻却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焦躁——他在怕,怕我瞒着他什么。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紫菱突然拽了拽我衣角,她的哭腔已经收住,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机敏:"师姐的掌心有六瓣花印子,和上个月她在无妄海说的梦境纹路一样对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小丫头表面上慌,耳朵倒尖得很——我只在无妄海的风暴夜,向她和温尘提过一次梦境。
青风长老凑过来,枯槁的手指悬在我掌心上方半寸:"六瓣锁魂花,是虚无界的守护纹。"他的声音颤,"传说只有能沟通两界的人,才会被这纹路标记"
"够了。"温尘突然将我护在身后,冰魄剑的寒光扫过众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转身时,衣摆扫过我沾着草屑的裙角,"血煞死了,但他的话"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储物戒上,影晶的热度隔着戒壁烫着我,"得回据点再议。"
空灵仙人的银链突然出清脆的响声。
他望着血煞消散的地方,玉牌上的纹路全部静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此地不宜久留。"他转身走向山径,银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白痕,"三日后会有雷暴,这山坳的灵脉本就不稳"
紫菱吸了吸鼻子,伸手帮我拍掉裙角的草屑:"我去把青风长老的药囊捡回来。"她弯腰时,尾的青玉簪子闪了闪——那是我去年在坊市给她买的,她说要攒够灵石换金的,可到现在都没舍得。
温尘握住我的手,冰魄剑自动飞回剑鞘。
他的掌心还是凉的,但比刚才稳了些:"我背你?"
我摇头,却没抽回手。
山风卷着他的冷香灌进鼻腔,影晶在储物戒里一下下撞着我的掌心,像在数心跳。
我们跟着空灵仙人往山径走,紫菱扶着青风长老走在后面,老人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混着山涧的流水声,像跑调的曲子。
走到山坳口时,我回头望了眼刚才的空地。
月光下只剩几滩黑血,和冰魄剑插过的痕迹——那道剑痕里结着薄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影晶突然剧烈震动,我下意识攥紧储物戒,指腹蹭过戒面的纹路。
温尘侧头看我,我冲他笑了笑,可他的眉峰还是没松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回到据点时,营火还亮着。
守夜的弟子见我们回来,连忙过来接青风长老。
紫菱跟着去取伤药,温尘被大长老叫去汇报战况。
我站在主帐外,望着帐内跳动的火光,突然觉得有些累——不是灵力耗尽的累,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掀开门帘的瞬间,影晶的热度透过储物戒烫得我缩了下手指。
我摸黑坐在蒲团上,借着月光掏出影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