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陈小果收摊回到衙门,摇头叹息道:“贫道也没有发现云家少爷的行迹,明天再寻吧。”
柳逢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不是擅长占卜吗,可否算一算云少爷去了何处?”
李戎闻言也凑近了道:“不如道长给我们也起一卦,看看此番新州之围何时能解?”
陈小果用余光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老侯爷,旋即抓来一杯热茶囫囵饮下:“贫道这两日吃得太素,算不出来,什么都算不出来。”
柳柒暂时放下云时卿的事,向萧煦国道:“敢问侯爷,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萧煦国道:“新州城内骑兵和步兵各有三千,另有弩兵五百、盾兵两千。老夫此役不慎中了述律小儿的圈套,折损了大批兵马。”
柳柒道:“此时怨不得侯爷,蔚州一战本就耗损严重,应当休养生息才是,继续作战只会让将士们疲惫不堪,士气大减。”
萧煦国无奈道:“圣命难违啊。如今别无他法,只能等朝廷的援军了。”
柳柒问道:“蔚州还有多少人马?”
萧千尘接过话说道:“蔚州刚被攻下,需要严防死守,目前留有五万兵马在那里。”
柳柒又道:“是二公子和三公子驻兵把守?”
萧千尘点了点头,补充道:“四弟也在蔚州。”
屋内有一瞬的沉寂,须臾后,柳柒说道:“述律英有意招降侯爷,所以才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但他绝不会等到大邺的援军赶过来支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采取行动了。”
“招降?”萧千尘问道,“你怎知道他要招降父亲?”
柳柒道:“我入城之前曾被他扣留了一宿,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如今新州封城,城内物资维持不了多久,一旦断了粮草,他就会伺机攻城。侯爷和诸位公子对北狄而言是个大隐患,若是降,此战就会停止,如若不降……”
萧千尘道:“我们箫家断不会受降于蛮夷胡骑。”
萧煦国道:“城内的军粮确实所剩不多了,咱们不可能掠夺百姓的粮食,恐怕等不到朝廷的援军赶来就要被迫迎战。”
柳柒道:“汴京离新州有几千里之遥,远水止不了近渴,倘若交战,侯爷的人马尚不足一万,如何抵御十万北狄军?”
萧煦国似乎也有些犯难:“老夫这是头一回对战述律英,还未摸清他的底细,若能知悉他的招式路数,或许还能撑一撑。”
柳柒道:“述律英虽年少,但他熟读中原兵书,且胆识过人,步兵排阵之道应该与侯爷熟知的那些阵法相差无几。”
萧煦国道:“新州城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再等等罢,只要援军能及时赶到,老夫就有把握击退述律英。”
戌时,城中巡卫轮值换班,萧千尘派出去的人陆续回到衙门,道是依然没有得到云时卿的消息。
柳逢道:“新州封城已久,云少爷断不会出城的,明日天亮之后属下也随他们一块儿出去寻找,公子别担心,早些入睡罢。”
棠儿不知何时趴在柳柒怀里睡着了,他搂着孩子柔声说道:“我没事,你也回房休息。”
柳逢看向棠儿道:“公子还把小少爷交给属下吧。”
柳柒道:“无妨,我吃过药,夜里不会再咳了,让棠儿留下来陪陪我。”
柳逢没有多言,替他整理好床铺便离开了。
夜里风大,窗外时不时会传来几丝窸窣的动静,总能轻易地把柳柒唤醒。
迷糊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在相府的那段日子,每当窗外有动静时,就意味着云时卿到来了。
这样的错觉让他惊醒了好几次,每每睁开眼,瞧见的都是空旷寂寥的寝室。
桌台上的蜡烛即将燃尽,天也露了白。
天光落入屋内时,柳柒疲惫难当,总算沉睡过去。
他们又在城中待了一天,萧千尘派出去的人马几乎将整个新州城都翻遍了,然而云时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始终难觅其踪迹。
众人正愁眉不展时,一名校尉急匆匆赶到衙门,对萧千尘道:“禀报将军,城外有敌军来犯!”
萧千尘问道:“有多少人?”
校尉道:“约莫有两万。”
萧千尘面色一凛,当即取来兜鍪佩戴齐整,转而对柳柒道:“砚书,你安心待在此处,我去会会他们。”
欲将轻骑逐
北狄大军来势汹汹,两万余人马兵临城下。
此次带兵之人并非述律英,而是北院大王述律载厚,萧煦国在蔚州时曾与此人交过手,虽然其谋略不可与述律英相提并论,却也不容小觑。
北狄大军把撞车运至城门外,撞车上设以撞木,铁叶裹其首,可用于攻破城门或破坏城墙。
萧煦国当即遣散百姓,并率两千精兵严守内城门,而萧千尘则命弩手于城楼防守,将攀登云梯的敌人通通射杀。
攻城车上均有木槾,完美地阻挡了邺军的箭矢攻击,然而快速登上云梯的敌人则因为缺少防备纷纷中箭死亡,尸体从高空坠落,摔得血肉模糊。
饶是如此,仍有不少北狄军前赴后继,在攻城车上的弩手掩护下不断攀上城楼。
“咚——咚——咚——”
城门被撞车震得咚咚作响,粗大的木栓似乎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邺军们便用身体堵住城门,承受着撞车的攻击。
城楼上的弓箭手射杀敌人的同时也被北狄弩手投来的箭羽击穿了身体,防御一旦有了缺口,敌军便顺利登上城楼了。
霎时间,城楼上的厮杀声震天响。
“大哥!”李戎一剑刺穿萧千尘身后的北狄人,焦急地道,“城门好像快守不住了,我去帮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