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渊缓缓吞咽,不疾不徐,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勾唇道:
“听说有位林姑娘,与兄长指腹为婚,近日?兄长还答应娶她,不如让我见见这?位’嫂嫂‘?”
闻言,裴言昭颇为意外?地抬眸,皱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奇怪,指腹为婚人尽皆知,兄长许下承诺,自然会?被传扬出去。”
裴言渊毫不忌讳地对上目光,不禁弯了眉眼,故意打趣道:
“难道兄长对她说谎,所以误传了消息?”
话音未落,裴言昭愣怔片刻,暗中攥紧手指,“啪”的一声放下碗筷。
他只是?对林知雀有几分兴趣,想哄她留在身边,所以骗她应下婚约。
待到玩够了,遇上更有意思的女人,再想办法把她打发走。
本以为,林知雀墨守成规,刻板知礼,必定不会?把婚姻大事挂在嘴边,对旁人广而告之。
况且他怎会?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
这?种荒谬的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不信裴言渊会?看不出来,现在刻意提起,无非是?想踩他一脚。
同时也是?警告他,真相早已被看破,无论是?告诉林知雀,还是?上奏参他一本,都能算作把柄。
裴言昭不甘心?地瞪着杯盏,极力调整表情,抬头时换上满面?笑意,讪讪道:
“君子一言九鼎,何来说谎?二弟可?真会?说笑。”
他嘴角笑意如同面?具,僵硬地挂在脸上,故作磊落地吩咐道:
“来人,去请林姑娘过来,二弟想见他嫂嫂呢。”
听到“嫂嫂”二字从兄长口中说出,裴言渊登时拧紧眉心?,盯着兄长的脖颈,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不过,等到裴言昭转过头,他垂下纤长眼睫,把心?绪藏匿得极好,仍是?兄友弟恭的模样,端起酒盏道:
“兄长当真是?大度,我自愧不如。”
未过门的姑娘,哪怕是?家中兄弟,也不能说见就见。
只有侍妾和侧室,像是?养在家里的漂亮物件,可?以随便玩弄和见人。
一想到兄长的丑恶嘴脸,裴言渊就鄙夷至极。
再想到莺莺非要嫁给?兄长,还因此撇下他,那份鄙夷变成了恨意。
他定要在兄长染指之前,把想要的一切夺回来。
二人虚伪地你?来我往,看得下人都尴尬地埋下头,生怕打扰他们?做戏。
直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林知雀一袭烟粉襦裙,迈着小巧的步子走来,端庄淑雅地低着头,一如当年金陵千金。
她紧张地攥着衣角,半抿着樱唇,又怕把胭脂弄花,只能咬着牙根,硬着头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