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急得小脸都皱在一起,手指置于樱唇之上,拼命示意他噤声,就差原地跺脚,冲上去捂嘴了。
嘉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咬紧牙关,愣是把后半截话憋回去。
他的脚步随之刹住,一个不稳向前倾倒,险些摔个狗啃泥。
幸好他敏捷地摆动几下,踉跄几步没有栽倒,两眼发花地捏一把冷汗。
林知雀无语凝噎地望着他,与他一同走到远处,轻声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吗?”
嘉树憨厚地摸着后脑,干笑几声连连摆手,否认道:
“那倒没有,就是近日有太多请帖送到府中,堆满了书房,瞧着不像样。”
闻言,林知雀好奇地眨巴杏眸,忽而来了兴致,试探道:
“可否有机密之事?我能看吗?”
之前她见过容景枝的请帖,纸张精美光滑,样式新颖有趣,还有着清新香气,与金陵大为不同,难免想看看其他家的。
但如今裴言渊是当朝新贵,万一她看见了不该看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嘉树愣了一下,似乎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小鸡啄米般狠狠点头,连声道:
“能啊!林姑娘跟我去书房,随便看!”
开玩笑,整个家都是未来夫人的,只要是公子的东西,没什么不能看的。
林知雀并未多想,以为只是寻常往来的请帖,应了一声便随嘉树去了书房。
果不其然,请帖确实不少,小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连铺展纸笔的位置都不够。
嘉树将她带到后,请示一声就忙活去了,徒留她一人悠闲自在地翻阅。
林知雀在桌边坐定,慢悠悠斟茶倒水,颇有趣味地翻开请帖,唇角欢悦地弯了起来,打算好好研究把玩。
然而,她随性扫了一眼内容,笑容瞬间凝滞,弧度一寸寸抚平。
这手梅花小楷甚是娟秀,字里行间清雅知礼,落款为张家二姑娘。
这姑娘先是认裴言渊做“素未谋面的知己”,又说三日后有一场诗会,想与他切磋一番;
还腼腆羞涩地唤他“裴郎”,恳请他允许这样唤他,在纸上吟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
尽管看上字句温雅,书卷气扑面而来,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认定这应当是一位知书达理的闺秀。
可林知雀觉得不太对劲,托着下颌一想,登时拍着脑袋明白过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哪是什么请帖,分明是拐弯抹角坦白心意!
林知雀轻哼一声,莫名有些不高兴,心底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怎么想都不痛快。
看来这“素未谋面的知己”,还与裴言渊挺自来熟的。
否则,哪来这么顺口的昵称,哪来这么好的见面借口,好似十拿九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