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在这里举目无亲,自然而然将慕断当成了弟弟看待,而慕断对他亦是不同寻常的亲近。
他们二人修为皆前列,姓氏又同音,甚至还被不少人当做相依为命的亲兄弟。
慕断不愿活跃于人前,于是人人皆知穆渊有个身体不好的弟弟,需要他时刻照顾着。
只有穆渊知道,慕断的天赋其实比他高出很多,甚至时常能指点他一二。只是他偏爱研究被先生称为“旁门左道”的术法与阵法,因此对外不显现罢了。
可修真之人,日子还长,容得他慢慢修炼。
直到慕断走火入魔。
对于此类弟子只有一种处理方式,轻则逐出宗门,重则直接关入囚室等待自生自灭。
慕断是这一辈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一,他进阶的速度快,入魔更是惊动四周。当晚,七八名修士闯入房间直接将人带走。
穆渊阻拦不成,在院落里枯坐一整夜。
入魔事关重大,能拿主意的想来只有宗门之主。
于是穆渊带着曾经那几分憧憬和隐隐的期盼,在垂星阁门前跪了整整一天,抛却所有尊严不断恳求,却连圣尊的面都没见到。
等穆渊终于经过几番辗转见到慕断时,昔日的师弟已经气若游丝,浑身灵脉鼓张,宛如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
穆渊浑身发冷,他瞒天过海,连夜悄悄带着慕断出了宗门。
留在宗门里只有思路一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慕断咽气,两人乘着夜色,在栖云城外误打误撞闯入了一处结界。
也许是命不该绝,结界的深处,是魔尊堰巡。
房间角落里,谢时宴骤然惊醒。
方才他运转灵力疗伤,黎止便特意避开了他的位置。然而即便如此,房顶也已经完全被掀开了。
这座曾经软禁他的囚笼已经在剑气的余威中毁得七七八八,谢时宴似是察觉到什么,甚至顾不上查看腹部的伤口,急匆匆跑了出来。
昭羽仙尊已经失去起身的力气,慕断轮椅又向前了些,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在变成废墟的小院门前,黎止孑然而立。
谢时宴没有半分犹豫,拿起无归走到了黎止身边。
慕断见状,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你此刻站在他身后,回到出云宗呢?他会为了你抵抗整个宗门?”
不等谢时宴开口,黎止先道:“魔尊这是在公然离间吗?”
慕断两只手都隐入宽大的衣袍中:“实话而已。”
黎止勾了下唇道:“你怎么知道不会?说不定我就想娶个魔族夫人呢?”
谢时宴神色冷静:“至少他不想要我的魔元。”
“至于其他的,并不需要他为我对抗什么,因为我根本不会回宗门。”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旁的两只活尸忽然蹲在地上嚎叫了起来,他们直勾勾盯着谢时宴,浑浊的眼球中透出令人生厌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