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爱卿平身,”她见闻此景勾唇浅笑,威然眸光静扫阶下每一朝臣,“朕知众卿所想,仅是一寻常女子,身世低微,怎能成一方霸业。”
傲姿岿然不动,双眸再度凛然,她冷声一喝,不予退却一丝一毫:“然朕心意已决,既是天意降重任于吾身……”
“朕便要让这天下看看,女子也可称王,也敢同日月争辉,为万世开太平!”
我会忘了他的,一定会的……
“吾皇千秋万岁!万寿无疆!”
满朝文武至此俯首行拜,声贯大殿,传至皇城各角。
沈夜雪从未想过,自己曾念叨多时的妄想能这般轻易实现。
能如此顺利掌权,揽尽江山之势,还多亏了那一人传让的帝位……
他当真不曾食言,曾许诺的种种誓言皆一一达成,为她这一风尘之女奉了上。
而今一人身处高位,眼望阶下百官对她恭然臣服,她欲欣喜转身与旁人道上愉悦。
却觉身边空空如也,像是少了一道素雪之影。
步出大殿,沿着宫道来到君王所居的寝殿,此前那疯子的身影已然不在,宫中的一花一木皆归她所有。
沈夜雪于殿前花坛处驻足良晌,思绪顺势落了远。
一声猫叫引她顿然回神,循声而观,几步之远一团黑影探出脑袋,是那只传言仅亲近离声的野猫。
她悠闲地于石桌旁坐下,单手托腮,杏眸轻泛柔色,凝望起这只黑猫来。
这小东西却也不躲藏,亦不靠近,只这般与她对视,恍若她近上一分,这猫儿便会逃窜而走。
贺寻安路过此地时,便见她盯着野猫发了愣。
二者一动不动,似在为何事而争执,任看一方皆不愿退让。
本是风流随性的公子眸色一凛,贺寻安悄步行至身后,与她一同观望那猫儿:“陛下已是九五之尊,若喜欢这猫,大可唤人捉来。”
沈夜雪丹唇浅勾,抬指欲为之斟上一盏茶,玉壶却被抢先夺了下:“听闻它生性傲慢,不喜与人亲近,唯愿接近他一人。”
“宫里的奴才多如牛毛,一拥而上总能捉住。”贺寻安续倒起茶水,小心提点着她而今的帝王身份,不可再碰这些下人宫奴该做之事。
“你们都笃定能轻而易举将这只猫擒获,却无人知它究竟在作想何事……”喃喃启着唇瓣,沈夜雪缓慢言道,令人不明一二,“它许是默默念着那人,愿栖身于他一侧,只是从不愿说出口罢了。”
言归正传,心绪回于身旁翩然公子,她回想起如今的动荡朝局,深觉眼下绝非为触景伤情之时。
“近日贺大将军重病染身,虎符是该交由你保管了。”
贺檩年岁已高,执掌多年的兵权是时候该转交至其子贺寻安手中。
然这纨绔成性的风流公子是否能堪当大任,她心下未有定数,只能借以此刻赌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