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知错,请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她未瞥上一眼,淡漠走出宫苑,见空中下起了雪点,瞬间出了神。
才觉他已走了许些时月。
竟不知何时入的冬,冷风横扫而过,风雪逐渐漫卷,衣袂顺势翻飞飘扬。
她轻然坐于亭台中,独自观起了雪。
这飘雪犹如花屑漫天纷飞,落入掌心,化作丝缕寒意渗入心底,沈夜雪抬袖接了少时清雪,旧日光景流窜于思绪。
“天冷,你不能在这里太久。”
见她一人于此神色微恍,无樾甚感忧虑,行至一旁肃然摇头。
听罢,她轻勾唇角,忽作莞尔一笑:“我喜悦,想多待一会儿。”
少年很是不解,伫立身后许久,忽问:“因何事欢喜?”
“要出嫁了,自是一门喜事。”
端坐的女子心藏欢愉,杏眸弯成一道新月,像极了即将出阁的闺中秀女。
“可是……这婚事终究是缺了人……”无樾疑惑更深,想了又想,忽觉只要她欣然,已不必再深究,“罢了,你欣喜便可。”
白霜铺地,雪满长空,似琼花落尽,雪雾渐渐弥漫,檐下雪意涔涔。
那日午后,她裹紧了氅衣,于亭台内观雪良久,令人不明在作何沉思。
韶光流转,大婚当日,梳妆台前人似玉,一抹娇艳薄施粉黛。
她头戴金冠玉钗,任由流苏垂落细肩,妆扮终了,便莲步轻移地出了殿。
一袭绯色流霞嫁衣现于庄严大殿前,女子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却偏是透着清贵与威仪,还有那君临天下的高傲之息,引得满城繁花失了色。
深宫各处忙得不可开交,今日有何大喜之事不言而喻,宫内各名随从不敢怠慢一丝一毫。
为君饮清酒,君心不肯倾……
赵宫令里里外外地端望起寝殿,生怕疏漏了哪一处布置,朝路过的宫女吩咐道:“今日可是陛下大婚之日,你们都给我再仔细一些,万不可出了岔子。”
瞧见宫令走了来,一女婢偷偷环顾起周遭,靠近轻声耳语着:“宫令,方才听荷来要走了好几卷红绸,这婚房的装点,恐是不够了。”
“先前见了我还是毕恭毕敬的,如今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这听荷倒对我直眉瞪眼了……”
本是她手下一位不起眼的侍婢,就因陛下一语相留,便能嚣张得爬至她头上,赵宫令冷眼作望,唇畔飘出几声嘀咕。
“罢了罢了,陛下成婚的大喜之时,我宽仁大度,”宫令又转念一想,现下让陛下愉悦才是最紧要之事,就将那恩怨放置一边,“来来来,快把那一头也布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