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少爷,您这声二弟,我当不起。”
灯影摇曳,陈洛北重重一哼,转身拂袖离去。
身后,陈洛南身子晃了两晃,好半响才站稳身子,身侧,文莲大惊,“陈洛南,你没事吧?”
看着他的表情带了几分的担忧和关心——
刚才陈洛北那话,对他是一种打击吧?
“我没事,夜色深,我,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时侯文莲也的确不好在待在这里,只是就这样走?
黄氏这是一条人命啊。
文莲最终还是不放心,留了素浅在二房,又叮嘱了一番二房的丫头婆子,她方携了枝儿随陈洛南回去。
一路上夫妻两人谁都没有出声。
手挽着手,默默的往前走。
有那么一瞬间,文莲和陈洛南心里都在想,若是,这条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然后,一走一辈子,多好?
可惜,再抬头,路已到了尽头。
陈洛南亲自把文莲送到屋子里,扶她上榻,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方温声道,“我去外头书房看看,你先睡。”
“你……别想太多,他应该只是一时冲动……”
文莲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夫妻两人心里都清楚,陈洛南不想让她怀着孕还想这些事,只安慰她,“你才是别想这些,这些是为夫我的事儿,你呀,只管开开心心的养身子,再过几个月看着咱们的宝贝出世就好。”他轻轻的把她额前一缕碎发挽至耳后,想了想又交待两句,“二房的事你就别管了,有我呢,再不济,还有娘在呢。明天一早这事娘肯定会过问的,你就别想了。”
“嗯,我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陈老太太肯定是要过问的。
一夜之间表小姐中毒,黄氏中毒。二房夫妻反目,陈洛北执意休妻,兄弟两人当场割袍断义,反目成仇。
不管是哪一桩,都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陈老太太肯定会亲自过问。
陈洛南起身要走,文莲拉了拉他的手,“别太为难,我和孩子等着你呢。”
“……好。”
文莲看着他走出去,幽幽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
以前她以为连家那些人个个都难缠,让人头疼的很。
如今回头再看,陈家这几个主子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陈洛南在书房里枯坐半夜,直至天光大亮。
一大早,他是被陈老太太派来的人给叫过去的,脚才迈进屋子里,迎面一个茶盅砸过来,“你个逆子,你曾答应过我,一辈子好好照顾你弟弟,如今,你就是这般照顾你弟弟的?为了个女人,竟然打你弟弟,我看,你果然是个信不过的,我真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话,孽子!”
060伏秋一梦,伏秋莲之60,前夕
“娘,您这都说的什么话?”陈洛南躲过陈老太太丢过来的一个茶盅,脸色也有些难看,但碍于眼前的人是他亲娘,碍于孝道,他还是压着自己的性子,解释道,“娘,是二弟他,他太胡闹,您不知道,他昨个儿晚上口口声声要嚷着休妻,这话是他能轻易说出口的吗,还有,二弟妹中毒,他却看都不看,一心只顾着表妹那边……若是传出去,二弟妹的娘家那边,咱们又如何交待?”
“交待,有什么要好交待的?”陈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冰冷,“你说说,要给黄家什么交待?”
“娘,黄氏好歹也是二弟明媒正娶入府的,而且,这些年来又没什么过错……”
“怎么没过错,无出就是错!”
这个话题陈洛南是不能接的,用力的按了按眉心,“南哥儿,他是你弟弟,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对你弟弟打骂?”说到这里,陈老太太眼中阴霾一闪而过,那瞬间,她盯着陈洛南的眼神是锋锐,是阴戾——果然,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就养不熟么?难道,自己果然是真真养出了只白眼狼?
心头多了抹阴沉,她对着陈洛南望过去,“我已经让人叫了你弟弟过来,一会等他过来,你好好的给他道个歉。他打小是娘娇着养养大,身子又不好,性子难免傲了些,你这当哥哥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他,难道非得看着他再被你气病,躺在榻上起不来身才好?或者,你是以为他这段时间身子骨好了不少,怕他继续好下去,抢了你外头生意的风头?”
“若是你当真这般想,你放心,你二弟不会和你抢什么的,你别这般的防着他。”
这话说的却是极其的重了啊。
陈洛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娘,您这话要是冤枉死儿子。儿子如何敢有这般的心思?”
他打小就知道二弟身子不好,娘亲时时叮嘱他要让着,护着弟弟。
身为陈府长子,他把撑起陈家门户和照顾娘亲,弟弟列为同等重要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这就是他的责任!
可现在,他一腔心血,换来了什么?
他两个头磕下去,额头已是见了血,“娘亲,娘,您便是让儿子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二弟,儿子也无话可说,只是,您不能这样想儿子,儿子心里把二弟当成自己的命般重要,哪里会舍得伤他半分?”说到最后,他已是声音带泣,“娘,您若是实在不想儿子掌管那些生意,您,您便把儿子的权力收回去吧。”
“哼,你这是威胁你娘我吗?”陈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下的陈洛南冷笑不已,也没让他起,“你现在说撒手不管,怎么着,你是觉得咱们这府里离了您这位大少爷就转不了,我们整个陈府这些人都得去喝西北风,都活不成了,会饿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