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天都有因为我而联系他的人。
有要求他处理我死亡手续的,也有要求他处理尸体的。
他是一视同仁的统统不理。
直到警察联系上他,他才有了几分认真。
「我倒想知道,她是怎么莫名其妙死的?明明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狡辩她不是故意害人,下一秒就病危了,是吞***了,还是咬舌自尽了?」
「我医院还有人要照顾,真没空陪她玩过家家,还闹到了警察这里,报假警难道不用受处罚吗?我的离婚程序已经在走了,希望她的原因不要影响到我。」
像是给自己壮胆,他滔滔不绝的说完这段话后,对上了警察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许先生,你妻子已经去世三天了,尸体就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你是太过悲痛无法接受事实而精神错乱了吗?」
许洛州脸色有点发白,但还是故作镇定。
「别开玩笑了,她不可能死。」
话音落下,他又小小声地接了一句。
「像她这种为了活着能不顾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啊。」
他总是这样想我。
因为我想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就下意识觉得我,为了活着,再怎么样都可以。
我总不该要求别人真正的能共情我,但他三番五次的曲解嘲讽。
我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十年了,他如果能懂我一分一毫,就不会这样想我的。
只是对他来说,一个替身,一个用来慰藉的相似物,没有必要去了解更多。
只要能有用,就够了。
警察似乎是被许洛州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气到了,语气不善。
「您的妻子,是医学认定的死亡,板上钉钉的死亡,死亡原因是肝脏破裂,她那天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你不知道吗?」
我看得清楚。
许洛州的表情,随着警察一字一句变得扭曲难看。
话说完,他几乎已经垮完了整张脸。
我突然就特别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是在想我的死亡对他和林幼安的未来产生了阻碍,还是对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呢?
「同时,李愿宁女士车祸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还需要您和我们交代一下,根据医院医生和事故现场监控了解到,李愿宁女士并不是当场死亡,事故发生后,她自己走回了医院。」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后来死亡?根据尸检报告来看,手术的时候已经是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了,为什么她被撞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寻求医生的救援?反而拖到了失去意识才被送去急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警察一连串的发问,让许洛州满头大汗。
他眼神涣散,愣了很久,最后不停念叨着: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车祸,她怎么可能发生车祸?她那天回来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怎么突然又是车祸,又是死亡,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一点事都没有吗?
跪在林幼安手术室门口那一个小时,我无数次哀求他,我真的撑不住了。
我是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明明已经走出了最阴暗的地方。我现在有体面的工作,即使没有这段感情有,我也能有灿烂的未来。
我一遍遍的卑微乞求,要打我,要罚我,我都可以认。
只那一刻,我只想要活下去。
可许洛州不信我。
他嘲讽我东施效颦,骂我卖惨博同情。
我切切实实的受到了他的惩罚。
迟到十分钟,我用自己的生命还回来了。
为什么不信呢?
许洛州眼里泛出了诡异的猩红,他指着警察,大声怒吼。
「你们也在骗我,你们跟着她一起骗我,我亲眼看着她走过来的,她有没有出车祸,我能不知道吗?」
警察忍着怒气,还在解释。
「许先生,严重车祸最怕的就是受害人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能走能跳。」
「那时大脑准备宕机的信号,认为你已经没救了,***了痛觉信号,释放了所有的肾上腺素。」
「那已经是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