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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2页）

他们站在乌连岱与铜面之间，像一堵不知何去何从的墙。

“他们需要的不是复仇，是公正、昭雪和补偿。”乌连岱像看着怨魂们一样恳切地看着铜面，“私刑只会成为义愤的养料，义愤是不可控的野火，终有一天，会把人吞噬。不要把自己看做审判者。人去走神的路，不是毁灭别人，就是毁灭自己。”

“唔。”何御沉默良久，轻声说道，“可是他已经不是人了。”

乌连岱本以为这是一句譬喻，可他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惊恐地摇头：“我是人！我真的是人！他们都是鬼怪！我叫金贵生，家住五德街翠和天城小区！我上有老下有小！你救救我！救救我！你们灵异事务所的人不就是应该保护我们这些人，消灭鬼怪吗？你不能不救我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灵异事务管理局’的名字？”何御平静问道。

中年人不明所以：“什、什么？”

乌连岱已经明白铜面问这句话的意思了。灵异事务管理局是只有在灵异圈内的人才知道的名字，对于那些只是偶然接触到灵异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叫“民俗活动调查研究与协调管理局”。

“谁告诉你‘灵异事务管理局’的名字？”乌连岱问道。

金贵生急了：“我记不住了。但我真的是人啊！我、我还有身份证件！”

他从身上急促地摸索着，找出个身份证来。

身份证是真的，金贵生的气息也确实是个普通人。乌连岱不能因为一点疑点就判定他不是人。

他眼前忽然一花，铜面出现在金贵生身侧，紧接着金贵生就惨嚎起来。他的手臂裂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但血没流几秒就止住了，伤口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看，他并不那么容易死。”何御说道。他手指虚抬，金贵生手臂上的伤口就开始向上延伸，“你想要的永生不死，这滋味好吗？”

金贵生发抖惨嚎着，但他的伤口同样在飞快愈合。

乌连岱兀地想起鬼域爆发前，他伪装成降临派潜伏进矿洞时，发现的事。有富豪的人怕死，就把自己改造成鬼怪。

矿山上的金矿主用金银铜铁，把人命分了高低贵贱。

庆银矿场的主人名叫金贵生，他只贵自己的生。

……

金箔贴壁、水晶吊灯，精油蜂蜡的芬芳在潭安市最昂贵高档的会所内浮动。

这里采取会员制，每一个新会员都需要老会员的引荐，但在现场乐队的曲调传不到的地下，还有着需要经过考察才能进入的更深层秘密会所。

没有地面上浮华奢靡的装饰，地下只有最简单的白墙与大理石地面，暖色调的灯光将地下照得柔和明亮，还有恒温的中央空调系统。只要有钱，地下也可以不是黑暗潮湿的，它不带来绝望的死亡，反而售卖着最昂贵的商品——寿命。

一个正在接受考核的会员正在休息室里，目光发亮地听工作人员介绍不同等级的改造介绍。

一个新通过了考核的会员正跟在引领人身后，激动又好奇地走过甬道。

一个正在做准备的会员正泡在药池里，期待地等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新生。

一个改造完全的会员正站在训练室里，兴奋地尝试着适应自己新生的力量。

……

一个又一个人，一声又一声心跳。

实验室里，降临派的改造师们还在摆弄着泡在罐子里的血肉。

一声心跳忽然在实验室里响起，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地下区域。

丝丝缕缕的孽煞在空中浮动，心跳如忽起的风，将如雾的孽煞吹入它们本该有的归处。

天地如空谷，需有狂风呼啸。

……

鬼域当中，群鬼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嘶嚎的人，神情冷漠。

很痛吗？比被埋在矿坑下、被压住身体、找不到出路，一点一点等待死亡更痛吗？

乌连岱忽然抓住何御的手腕。

“不要。”他说道，“让我来。”

“法律不保护鬼怪。”乌连岱低头看着金贵生，拔出木仓来，“除掉鬼怪，是我的职责。”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