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还很年轻,穿着消防员的衣服,从生卒年上看,他在二十二年前,就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六岁。
陶宏斌没别的亲人,只有一个老父亲,老陶年纪大了之后,有点阿兹海默倾向。他的身后事是一帮战友帮忙操办的,老人家受不得刺激,谁都没敢告诉他。一帮人哄着骗着,直到几年前老人家过世。
“陶爷爷一直在等您,我爸后来都不敢去见他。
“要是真有鬼的话,您和陶爷爷现在,应该已经见上面了吧?”
玩偶店。
一片转红的枫叶打着旋落在老陶的膝盖上。
老陶坐在院子里,面向着门口,好像还在等待着谁。
……
长途汽车晃晃悠悠走着山路。
项阳忍不住在期待,在他丢失的家乡,是否也有人像他一样,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待?
不行,不能太激动。
他已经不止一次试图寻找过自己的父母,但每次都没有结果,这次很可能也一样。他得控制自己不要太激动,以免到时候太失望。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找到了会把柳叶苏桂称为麦穗花的地方。
也许他这一次会成功地找到自己的家人。也许他是被遗弃的、也许他是不小心走丢的,也许他的家人也一直在找他,也许他们已经忘了他。
不管怎样,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并不想要他,那他就离开。但假如他们一直在找他,他就应该找回去。
他又克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梦。
树下,那个穿着短衣长裤、头发挽在脑后的女人。
她在叫他回家。
……
“三黑山?”何御看着地图呢喃。
项阳告诉他要去的地方,在地图上看距离三黑山很近。这个地名让何御感到熟悉。
“三黑山是与罔山最大的一处通路,现在被灵事局把控着。”洛九音说道。
何御研究了一下路线,那些地方都很偏,想要去的话,需要转坐长途巴士,有些地方甚至是没有汽车能通行的路,只能靠驴车或者干脆就是两条腿走上去。
看完几条路线后,何御扭头看洛九音,征询道:“我们不要坐车了吧?”
洛九音看他半是期待半是痛苦的眼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道:“会晕车?”
何御的眼神更痛苦了。他点了点头。
这辈子不知道,但他上辈子坐过那种十分颠簸又拥挤的长途巴士,就没有一次不吐的。提到这种车,他就忍不住回忆起车厢内那糟糕的空气和闷窒的感觉,已经忍不住开始难受了。
“那我们就不坐车了。”
反正凭他俩的身体素质,不坐车也不必走山路,直接穿行山林反而可能更快些。
山林幽深而安静,破碎的树叶在脚下簌簌脆响,灌木下有小动物穿行的声音,何御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洛九音紧跟着停下。
何御看着无路的山林,怔怔站着:“我好像……想起一些事。”
很久之前,他也曾跟随着一个人,在山林里穿行。
破碎的画面拼接成串,这是他第一次在回忆里见到洛九音。
“我们是不是……曾经一起生活过很久?”何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