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摸着他们的脑袋,天光明亮,两个孩子脖子上的青紫掐痕触目惊心。
放鹤抹了把眼角,狠狠道,“宴哥哥,都是他们欺负我,还想要扒我们衣服!”
谷雨嗓子都憋吓的破音沙哑了,他哽咽道,“这些都是坏人,他们想欺负云林。”
两人委屈告状要撑腰,宴绯雪怒极又温柔的拍着他们后背,云林在一边看着,心想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
云林搅着手心,想低头不看却垂不下脖子,想要走,却挪不动步子。
觉得自己被关在透明的门外,看着放鹤和谷雨扑在宴绯雪怀里,看着他们劫后余生的相拥,看着宴绯雪对他们的担忧和安抚。
云林怔怔出神,这些以前他也有的。
他也想上前,他也想要被摸头安抚,但是他脚步却被封住,迈不出一步。
放鹤在宴绯雪怀里得意的说着自己刚刚多厉害,余光见到云林痴痴的望着他们,脸色多了厌恶。
他脑袋往宴绯雪腰上蹭了蹭,闷闷道,“我们就是因为救云林那个讨厌鬼才这样。”
宴绯雪闻言,目光朝云林看去,云林揪着衣角哭花了脸,眼角泪渍干了,但是眉眼都是惊栗过后的失魂落魄。
脖子一圈青紫,像是被欺负的小乞丐,眼光照亮他浅栗色的瞳仁,眼底满是渴望和艳羡,也想要朝他这里要一颗糖。
惶急刚来的来镜明,跑到巷子口就是见到这幅场景。
宴绯雪身上扑着放鹤和谷雨,宴绯雪眉眼压着积蓄的怒意,正耐心又温柔的安抚两个受惊的孩子。
昏暗腐臭的菜巷子里,天光全落在宴绯雪身上,眉眼鼻尖都带着柔柔的光晕;他举手投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放鹤两人扑在他身上,很快从惶恐不安中变成了亲昵撒娇。
而一旁,立着一个孤单怯弱的影子,那影子定定朝着宴绯雪不动,像是上半身也投射进了宴绯雪的怀里。
云林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怀抱,眼里满是渴望、胆怯和沮丧。
来镜明看着这一幕心头酸涩,这明明也还是个孩子,和谷雨一般大的孩子。
就在来镜明着急又怜惜的走近时,只见宴绯雪朝云林轻轻伸出了手。云林颓败失落的眼神瞬间爆发不可置信的惊喜,飞快把脑袋拱进,小心翼翼地放在期待已久的手心下。
放鹤见状,紧紧抱着宴绯雪腰身不让他摸,差点把宴绯雪给顶后退几步。
他准备拦住宴绯雪摸云林脑袋的胳膊,身后却被人拎起来了。
“差不多得了,你打算抱多久。”
放鹤气鼓鼓扭头,“澜哥,你有没有心!”
“有啊,全在我媳妇儿身上。”
此时来镜明赶到了,他一把抱住得到摸摸眉眼雀跃的云林。
云林被人抱住懵了下,而后转头看向来镜明。
来镜明抬手摸摸他脑袋,满是后怕道,“我来迟了。”
云林还不适应来镜明抱他,他们就算在私底下也偶尔只是牵手。也说不上牵手,更多是顺手拉着的那种手势。
不过来镜明抱他,他还是很开心,丈夫抱夫郎,这是恩爱的表现,他应该很高兴。
于是云林也伸手回抱住了来镜明。
这简直令来镜明内心怜爱之情溢满。
一旁小四和小六早已把那些流民打的满地找牙,带来的人马将巷子前后堵住,流民惊慌无处可逃。
衙役把流民戴上手铐,押在了来镜明面前。
来镜明松开云林,头一次面色黑沉的厉害,看着这些鼻青脸肿的地痞,“关进牢房!”
“是!”
“只是大人,那边还死了一个流民。”
来镜明这才仔细看地面,那男人脖子上汩汩留着鲜红血液,地上一滩粘稠。
他第一次见死人,内心忍不住作呕想吐,但是在众人面前,他得稳住。
不过云林知晓他一切细微变化,拍拍他后背,自己嗓子里还带着惊恐后失控的哭腔,“这是人准备杀我,是放鹤救我误杀的。”
谷雨和放鹤一听,明白云林在给他们遮掩。
放鹤毫不领情,才不需要。
来镜明也知道放鹤脾性,只感激道,“放鹤有功,单独有赏。”
此时兵荒马乱众人都惶惶不安,来镜明只是先表个态度,事后再好好想怎么感谢放鹤。
当放鹤听见来镜明有赏,立马道,“那大人要赏赐我什么?”
来镜明顿了下,就见放鹤道,“免盛雪楼一季度赋税。”
来镜明看着放鹤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是因为放鹤擅自做主邀赏的大胆。本来关系相熟,他也多是对晚辈的态度看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