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来镜明却头一次审视起了放鹤。
他知道放鹤性子强势不服输,还好动习武,因为年幼经历让他喜欢出头爱表现。
他以前或多或少对放鹤有些欣赏或者怜悯。
但现在,他看着放鹤期待要赏赐的神色,他不应该怜悯。
放鹤骨子里就是冷漠嗜血。
看他眉眼里全是莫名的兴奋,眉骨上沾着人血,杀人后炫耀得意,还在向宴绯雪邀功。
这能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
反观谷雨和云林,两个吓得到现在还浑身发抖。尤其谷雨,嘴皮发白一直紧紧抿着,像是雏鸟惶恐不安躲在大鸟的羽翅下。
就连他自己,看见那地上死不瞑目的散瞳白眼和脖子上的血痕都不敢直视。
放鹤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
看着放鹤又扑向宴绯雪被白微澜从后背抓住,又闹又撒娇的样子,来镜明心里叹了口气。
宴绯雪就像放鹤脖子上的项圈,要是没有宴绯雪,不知道放鹤会长成什么性子。
不过,只在放鹤身上看到一点威胁性,就擅自对他这个人盖棺论定,这也是一种对于超出自我掌控的警惕与畏惧。
放鹤,他只是比同龄人经历坎坷、比同龄人更加独树一帜的强大而已。
都说树大招风,有些风不是风暴雨,而是像他这种暗自戒备揣测的恶意。
来镜明内心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消除内心的戒防,笑着点头同意放鹤的要求。
但放鹤,还是敏锐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敌意。
他兴奋劲儿一滞,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而后抿起了嘴角,垂头闷闷不乐。
白微澜注意到放鹤的低落,拍他后背问道,“怎么了?”
放鹤不想说,但看着那个被衙役押着的男人,放鹤眼里满是要蓄意报复的仇恨。
但话憋在嘴里不说,一直也不是放鹤的风格。
更何况宴绯雪和白微澜两人,一直对孩子们是有求必应。
放鹤嘟囔道,“他说要把我们三个人的衣服扒光丢闹市,”放鹤说到这里,还重重强调了一番,看着来镜明道,“他就是特意来扒云林的,知道云林是县令夫人还要这样做。”
果然来镜明听后怒意又暴涨了。
白微澜却知道放鹤话还没说话,开口道,“那我们就扒他们的衣服丢闹市。”他顿了下,看向放鹤道,“你是想这么对吧。”
放鹤摇头,看他试探小声道,“我想剥他的皮。”
菜巷子里的闹事收场,一众流民被关押进了牢狱。
宴绯雪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白微澜跟着来镜明去了衙门。雁膳艇
阴暗的牢狱里,巷道尽头的墙壁上有一神龛,里面供奉着獬豸狱神,相传它是公平公正、德与法的化身。
神龛下有一个小洞口,上面有些碰撞小缺口,看着年代久远,血迹发霉发黑斑驳难辨。
关押进重刑牢狱里的流民大吼大叫,言语粗俗不堪,满嘴全是对云林放鹤谷雨三人的污言碎语。
一副找死的态度。
两人站在死牢霉暗的巷道里,白微澜耳边满是粗鄙的吼骂,枷锁晃动撞击着铁丝网,铜铃一直叮当脆响。
白微澜看着那神龛下的小洞口,问来镜明,“你打算怎么处置?”
来镜明内心愤怒中烧,但他身上的官服象征着法度与公正,压的他胸口憋闷窒息的难受。
白微澜又道,“那个小洞口,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自是有些作用的,对吧。”
白微澜的脸藏在阴暗里,牢狱高窗里透出一条天光,尘埃翻滚中,只见那双眼眸冷而浓墨不化。
他慢慢的脱下玄色衣袍外罩,抬手甩盖在那神龛上。
来镜明闭眼,转身对衙役道,“一切听他的吩咐。”
他说完就出了牢狱,白微澜叫牢狱把流民挨个绑在刑桩上。
“把他们嘴里都塞上抹布,要是谁咬舌自尽唯你们是问。”
“是!”
白微澜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像是点茶水似的,一旁还有个衙役哆嗦着给他介绍一应俱全的刑罚。
听着刑罚名,他余光扫向墙壁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甲兵、斧钺、刀锯、钻笮、鞭扑,而那些流民吓得直尿裤子。
白微澜嘴角冷漠的扬了下,认真点评道,“这些刑罚哪能配的上这些虎豹熊胆?”
“剥皮抽经。”